第38章 第 38 章(1 / 2)

鬆林深處。

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摸著下巴, 非常有興趣地看著遠處湧動的人頭。

“真是有趣。虧得那夏國皇帝這樣一片癡心。”

他身後的黑衣人沒說話, 低頭,恭敬地站著。

“樓青晏他本質裡還不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怎麼總是覺得我比他要毒呢?明明這種把心思藏在肚子裡, 怎麼都捂不熱的人更可怕, 不是嗎?”

方齡摸摸自己的下巴。

他的手下頭低得更下了。

方齡眯起眼睛,發出古怪的笑聲:“哎呀哎呀,我不過想樓青晏想得緊了,來夏國看看, 就遇上這樣的好戲。”

他轉頭對手下吐出了幾個字:“給他們加點料吧。”

“是。”

手下們散儘好,方齡一副無聊的樣子,抱著手臂, 靠在鬆樹上:“唉,還是要時不時來轉轉,以免我的好兄弟記不得我呀。不過不要緊, 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他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將笑聲強行壓在喉嚨底似的,顯得異常滑稽。

方齡從樹上輕鬆跳了下來,搖搖晃晃地消失在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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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你控製得住嗎?不會自己把自己坑了吧?】

樓青晏:【你把輔助麵孔看好了!】

係統:【……你自己注意,我可不想換個宿主重新來過。】

樓青晏:【都這個時候了, 你還咒我?!】

係統及時閉上了嘴, 勤勤懇懇地替樓青晏翻起了麵板, 在馬車快要翻的當口, 時不時放一個法術, 控製馬車的平穩。

這樣一來, 外人看來,馬車搖搖晃晃、幾乎在翻車的邊緣,但實際上並不會翻車。

樓青晏抓著馬車的邊框,緊盯周圍的情形,看看陸預什麼時候過來。

他要用動物形成屏障,讓陸預跟著自己進鬆林深處的大山,然後嘗試召喚伏矢,演一出大戲。

係統百無聊賴地控製著麵板:【萬一那些紫衣人沒出現呢?你這計劃也太冒險了吧?】

樓青晏:【我覺得他們會出現,他們就會。】

係統有些震驚:【這麼自信?】

樓青晏:【我現在不也是男主了嗎?難道天道氣運不會光顧我嗎?】

係統:【……】

真是一個膽大心細的賭徒,連這種事情都被考慮了進來。

突然,暴走的馬被石頭絆了一跤!

樓青晏整個人從馬車裡飛了出去,撞到了樹上!

他不由得噴出了一口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胸膛起伏急促。

係統驚呼:【小心!】

樓青晏回頭。

鹿群朝著他直衝而來!

昨天晚上,徐峰越給鹿下了藥,會追著某種特定的香料暴動。而樓青晏身上帶著一個香囊,會隔著好幾百米吸引鹿群。

係統:【把香囊扔掉,快呀!】

【不行!】

樓青晏立馬騰空,抓著樹乾,上了樹。

下麵的鹿聞到氣味朝著上方而去,紛紛停了下來,繞著樹。

係統:【你真的不要命了?不要以為自己是男主就不會死,我接過的男主劇本宿主也不少,也沒幾個能好好活著通關的。】

樓青晏深吸了一口氣:【不行,沒有香囊就不能操縱鹿,計劃完不成。】

係統這才知道,這位宿主為何能壓下感情對陸預那麼狠了。

因為他對自己都那麼狠。

係統:【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咚——咚——咚——

下麵的鹿開始發瘋般撞樹,讓樓青晏攀著的這棵鬆樹像在暴風雨中被摧殘的樹苗,岌岌可危。

樓青晏向遠處張望。

遠處有一群黑點湧動。

陸預他們正往這邊來!

要演戲就要全套的,樓青晏看了一眼下麵的鹿群,咬緊了牙關。

【係統,幫我操縱輔助麵板。】

係統:【!!!】

你瘋了?

樓青晏縱身一跳,直接跳進了鹿群裡,看準了一頭最健壯的雄鹿,落地直接爬上它的背!

鹿群發生了騷動。這都雄鹿成為了眾矢之的。所有鹿都衝著它撞來!

而它自己像是被奇異的香味包圍,完全躁動,前肢離地,發出了嗷嗷的叫聲。

一時間,樓青晏感到無數記猛烈的撞擊落到自己的背上。

剛才撞樹的內傷在碰撞和擠壓中不斷被加劇。

血從樓青晏的嘴角緩緩流下。

而他的眼神發狠,隨手捏了一個咒,施在雄鹿身上,怒吼:“跑啊!”

雄鹿仿佛著了魔,嗷嗷怒吼著,撒開蹄子,載著樓青晏就往鬆林深處躥去!

所有的鹿被樓青晏身上的香囊吸引,跟著那頭雄鹿一路狂奔,像是浪潮。

係統看著趴在鹿背上吐血的樓青晏,心裡有些後怕。

它自言自語:【這是什麼宿主啊……】

它晃了晃自己不存在的頭,突然,停住了。

它看到麵板上有一條管理員信息。

管理員信息隻有係統能看到,宿主並看不到。雖然這一般而言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大多是催促係統加快進度的,但不知為何,係統生出了幾分不詳的預感。

它點開了信息,疑惑更濃了:【宿主信息被共享次數加一。共享,什麼共享?】

它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幾下操作發現,樓青晏現實中真人的記憶顯示被提取成功,而穿越後和係統綁定的記憶顯示提取失敗。

真人的記憶?這好像和任務沒什麼關係吧?

係統撓撓頭。果然,管理員消息都是不重要的消息。

樓青晏在腦子大喊:【你到底有沒有幫我控製路況?】

他趴在暴走雄鹿的背上,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顛出來了。

係統一個激靈,立馬開始施展巫術:【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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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預紅著眼,策馬向樓青晏的方向追去。

他的身後,將士們紛紛呼喊:“保護陛下!”

陸預卻將他們甩在身後,奮不顧身地向樓青晏衝去。

係統看著逐漸靠近的陸預,心裡的寒顫越劇烈了。

樓青晏算的太準了。

他如果要塑造陸預單獨的情況非常難,因為陸預是皇帝,時時刻刻被圍繞。而能讓陸預處於孤身一人狀態的,隻有陸預他自己。

樓青晏趴在奔跑的雄鹿身上,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模糊地看到陸預朝自己靠近。

嘴角慢慢上揚。

昨天晚上,徐峰越在這些將士的馬上,也撒了微弱的香料。

陸預和身後的將士們有一段距離,而隨著人群與他越來越接近,鹿群也發生了變化。

身後的將士們臉色驚變:“那些鹿怎麼朝著我們衝過來了?”

“放箭,放箭!”

陸預冷著臉吼道:“不許放箭!”

冷箭很可能會射中已受重傷、無還手之力的樓青晏。

隨著拋在隊伍頭上的雄鹿越來越遠,陸預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陰沉。

鹿群一半跟著樓青晏的雄鹿去了,而另外一半衝向他們,將他們的速度降慢了。

鹿跑得太快了,眼看著樓青晏就要隨著雄鹿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陸預咬緊牙齒,一下從馬匹上騰空而起。

“陛下不可!”

“快,快跟著陛下!”

身後的將士也是高手,跟著陸預騰空而起。

然而,那些鹿仿佛盯上了除去陸預外的所有人——因為陸預的馬匹上沒有香料,而將士們將馬鞍上的香料沾到了身上。

將士們剛要騰空,就被狂暴的鹿跳躍撲咬。

“該死!”

等他們拔劍殺了鹿,陸預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快,所有人,深入鬆林尋找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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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預追上樓青晏的時候,他趴在鹿背上幾近昏迷,仿佛用了最後的力氣才抓住鹿的脖子。

陸預逼停了那隻瘋跑的雄鹿。停下的那一刻,樓青晏從鹿的背上滾了下來,仿佛昏迷。

陸預瞳孔緊縮,連忙抱起樓青晏。

第一眼,樓青晏嘴角流下的血凝出的紫黑印記就刺痛了他的心。

陸預恍惚的呼喚他:“師兄,師兄。”

樓青晏閉著眼睛,眉頭皺了起來。

還沒等陸預仔細檢查他的傷勢,地麵就震動得仿佛地震來到了。

身後,鹿群像瘋了似的向他們衝來。

陸預四下張望,抱著樓青晏跳上了最粗的那顆鬆樹。

鹿群聚集在這棵樹下。它們像是完全忘記了疼痛,死命地拿自己的頭撞這棵樹。由於它們完全失控了,撞擊時不管不顧極度瘋狂,幾頭鹿撞到了一起,一時壓倒了一片。然而,身後的鹿還是前仆後繼地圍攻這課岌岌可危的鬆樹。

每一次撞擊,這棵樹都仿佛要斷裂。

“師兄,師兄你還好嗎?”陸預的表情極為恐慌。

他連忙檢查了樓青晏的傷勢,發現他斷了好幾根肋骨。

陸預的瞳孔慢慢收緊,他似乎能感受到樓青晏的痛苦,嘴唇不住顫動。

樓青晏慢慢睜開眼睛,卻一個字都說不出:“我,咳咳咳……”

他的心裡卻極為激動。

計劃成功了。

他最大的憑借隻有兩樣。

一樣是伏矢,而另一樣就是陸預對他的感情。

陸預見到他危險,會不管不顧地衝過來,而這有了甩掉將士、兩人獨處的機會。

他越慘,陸預就越心急。

樓青晏在陸預懷裡爆發了一陣咳嗽,咳出了血。

係統:【你也太拚了,隻不過是一次賭博,值得這樣嗎?】

樓青晏:【但這個計劃是我完成階段性任務唯一的可能了,隻能搏一搏。】

係統:【你現在還能召喚伏矢嗎?】

樓青晏:【我試一試。】

這個時候,樹下的鹿幾乎快將這棵樹撞斷了。

樓青晏悄悄地丟掉了身上的香囊。

陸預見這棵樹快不行了,立馬用輕功飛到旁邊的樹上。

由於樓青晏身上沒有香囊,這些鹿並沒有追上來。

陸預鬆了口氣,安下心來,讓樓青晏靠在自己的肩上。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

他按住樓青晏的肩,真氣緩緩注入樓青晏的身體。

樓青晏對陸預的真氣非常熟悉。這股他萬分熟悉的真氣仿佛裹挾著他們相識以來的種種畫麵,流遍了樓青晏的全身。

明明那麼溫暖,一路修複樓青晏身體裡的傷痕,卻讓樓青晏的心越來越冷。

可我的戲才剛剛拉開。

樓青晏心想。

明明剛才還是對自己那麼狠的一個人,此時竟然不敢睜開眼睛去看陸預的慌張。

對不住了,小師弟。

陸預的心抽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