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陸預捏著刀麵,將伏矢從自己肩膀上移開,然後走近樓青晏,輕拍了他的肩。

樓青晏沒有說話。突然,握刀的手一鬆,伏矢落下,落到一半的時候化為一陣風,重新進入封印。

“你還知道多少?”

“齊王將饑荒、榮國聯絡的事情都告訴朕了。”

樓青晏語氣不善:“齊王本來不該那麼做。他不能確定你一定會信他。”

“朕會信。”陸預的雙眼盯在黑紗上,似乎能透過那層並不嚴實的布料看到樓青晏微微眯起的丹鳳眼,“因為朕除了想當一個合格的皇帝,還想成為一個有人情味的人,而不是孤家寡人。”

樓青晏黑紗下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養心殿裡飄蕩的檀香沁入他的口鼻,仿佛將他的神思拉入更深的地方。

的確,樓青晏的存在,不僅改變了原著的劇情,還改變了原著中的人。

原著裡的陸預成為了說一不二的君主,沒有人能站在他身邊。

但由於樓青晏的存在,陸預有了變化,這種變化也被齊王感受到了,他相信,自己的兄長會相信自己。

樓青晏沒有再問,轉身離去。

陸預:“你去哪裡?”

即使黑紗遮住樓青晏的臉,陸預似乎都能看到他臉上大大的白眼。

“我要馬上把人撤到夏國,不然眼看著他們送死?”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清晰明白,陸預不禁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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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整天,沒人見到樓青晏的人影,他忙得腳不著地。傍晚中秋宴將要開始前,他才露麵。

樓青晏風塵仆仆,一把推開養心殿的門。門外候著的小太監各個神情緊張,但是攔不住這位正在怒頭上的殺神。

陸預從桌案後麵抬起頭來,並未震驚,像是早有預料。

他對宮人們做了個手勢,小太監們立馬退下,替他們兩個關上門。

陸預笑著:“師兄,一切順利?”

樓青晏一把將帷帽摘下,鐵著臉坐到陸預對麵,伸手抄過桌上的茶壺,咕隆咕隆地灌了自己一壺茶水。

他的嗓子沙啞,像是乾出了火:“我要五成的鹽鐵經營權。”

“什麼意思?”陸預對他突如其來的發言感到意外。

砰!

樓青晏一把將茶壺重重地摔到桌案上,眼神銳利,仿佛積澱多年的**和怒火終於突破了旁人所設的牢籠,肆無忌憚地從內心地最深處噴湧出來。

他猛地起身,雙手撐在桌案上,傾過身子,湊近對上陸預的雙眼:“陛下,這次算是我輸了。我沒意料到齊王會把事情對你和盤托出,被你擺了一道。北星閣在兩國的損失即使被壓到最低,還是傷了元氣。你大可放心,近來我們威脅不到你了。既然如此,陛下也該補償我們了不是嗎?”

陸預沒有回避他逼人的目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既然如此,你為何要鹽鐵經營權?”

“你之前將皇陵案子的委托費定為北星閣合法使用商道,就是為了後麵能以北星閣的名義出手,也成功地把我綁到你的船上。”樓青晏麵無表情,“但你忘了,把北星閣合法引入商道,也就意味著,北星閣想要截斷你的物資,也輕鬆了許多。”

“若是物資出了問題,夏國將覆,北星閣又哪裡去尋最後的棲身之處呢?”

樓青晏斬釘截鐵地說:“要不就大家一起死!”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絕對的狠厲,將長久以來隱藏的小心翼翼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思量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吐露出來,一個一個字,像是有了形狀,重重地砸到陸預臉上。

陸預一怔,旋即,他掌控了心神。

“三成,不能更多了。”

樓青晏傾過去的身子一鬆,重心回到原地,卸下猙獰的表情:“好的,四成,成交。”

陸預哭笑不得,但也沒反駁,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要搭住他的肩膀。

但是手在半空中就被樓青晏禮貌地用手背擋住了。

“我發現,每次你表現得格外親昵時,背後總有等著我的陷阱。”樓青晏淡淡地說,“陛下,沒有必要。”

陸預沒有為自己辯解,反而從桌案上再次掏出一份文書:“並不是陷阱。朕本來不想和你說,自己默默擔下的,但現在看來,師兄的敵意實在太重。朕如果再在背後做好人、而不將自己的一片真心剖給師兄看,師兄遲早會恨朕。”

“背後做好人?”

樓青晏皺著眉頭,接過陸預遞來的文書。

打開的一瞬間,瞳孔緊縮,冷汗仿佛失去了控製,在幾息之間濕透後背的衣衫。

陸預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沒有說話,之前搭肩失敗的手重新落到他的肩上:“如何?”

“這封信是給我的?為何會到你手上?”

這封信是方齡寫給樓青晏的。

樓青晏上一次見到方齡還是三年前燕王逼宮的時候。那一場戰役結束後,沒人發現方齡的屍體或者蹤影,過了幾天,他再次以國師的身份全須全尾地出現在月國。

方齡是原著裡最後的BOSS,也是最大的BOSS,不論是月國假意外交、逼迫齊王投奔外國,背後的主策劃都是他。

現如今,最終的困難開啟,大BOSS登場。

和原著中不同的是,方齡的目標竟然不再是陸預,而變成了樓青晏!

這封信是方齡以十分欠揍的語氣寫的戰術,滿張紙“想念之甚”“願與君促膝”,字裡行間卻帶著挑釁的意味。

最重要的是,這封信隻寫給樓青晏一個人!

陸預說:“月國當朕會輕信他們嗎?朕早就暗中在月國邊境布下設防,悄悄處理了很多間諜。這封信也是從一個月國的間諜身上搜到的。”

樓青晏盯著信,久久沒有說話。

陸預歎了口氣:“你知道,為何方齡從三年前開始就盯著你嗎?”

樓青晏搖搖頭。他閉上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將信放到陸預手裡。

“在三國混戰中,我被你拉到一條船上;這樣的同時,方齡的目標也將不是我一個,還夾帶上了你。”

不知為何,他們兩個之間默契地存在一種相同的預感。三國混戰再風起雲湧,其背後的驚險程度恐怕不及被那個詭譎的方齡盯上。

樓青晏一時間竟不知道,陸預這樣到底是坑了他,還是坑自己。

陸預見他沒有說話,湊到他的身邊,親昵地撥弄他在行路中散落耳鬢的幾簇頭發:“師兄,你還覺這是個陷阱嗎?”

樓青晏的態度明顯有緩和,但語氣仍很硬:“一碼歸一碼,你一直在對我設計,這是鐵板釘釘的。”

“朕的好師兄。”陸預一下子換上他招牌的無辜表情,“不論如何,朕隻希望,你永遠在朕身邊而已。你瞧,就算你有那些心思,朕都當看不見。”

樓青晏一把抄過那封信,往他臉上一貼,轉身就走。

“你省省自己的表情吧。”

“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