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 禁軍統領轉頭,一臉恭敬,笑道:“大人。” 隻是落目之下,一眼看到鎮國公頭頂的雞,頓時眼角一抖。 這…… 鎮國公客氣道:“勞煩統領大人向陛下回稟一聲,府中疫情已經完全解除。” 禁軍統領狐疑看了鎮國公一眼,隨即道:“好,不過,在下官回稟之前,還要勞煩大人在府中等候。” 鎮國公笑道:“那是自然。” 語落,鎮國公將一疊宣紙遞到禁軍統領手中,“這個是養病期間,本官為九殿下和太後娘娘抄的祈福經文,勞煩統領大人幫忙,一份給太後娘娘送去,一份給九殿下送去。” 禁軍統領掃了一眼,沒接,“大人何不等著一會解禁了,親自送去。” 鎮國公笑道:“你有所不知,這手抄祈福經文,焚燒供奉的越早,則越是靈驗。” 禁軍統領便不再多言,伸手接了宣紙,朝鎮國公抱拳一揖,“大人且稍等,下官這就進宮回稟。” “多謝。” 禁軍統領一走,鎮國公轉頭回了書房。 心腹小廝狐疑不解道:“大人,禁軍統領未必會把經文送到太後娘娘手中,他極有可能直接給了陛下。” 鎮國公捋著胡子,“我知道。” “那您還……” “我就是讓皇上知道知道我的誠心。” 當初他被圈禁前,鬨出三合鎮瘟疫的事,他建議皇上直接火燒三合鎮。 後來,他還沒來得及在皇上麵前做挽救工作,就被圈禁了。 皇上心頭,一定是怨怒很大。 這經文,不求能化解怨怒,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得多。 這廂,鎮國公安心等著被解禁。 那廂,禦書房。 福公公替皇上續了一杯茶,心疼的道:“陛下,喝點茶吧,降火的。” 長公主和杜淮中的事一鬨出來,皇上心頭怒火交加,大腿上一連起了三個火癤子,個個拇指指腹那麼大。 福公公親自調配的降火涼茶,皇上從小喝著。 籲出一口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皇上道:“熹貴妃的案子,朕一定給她翻過來。” 徐公公應道:“熹貴妃娘娘在天有靈,一定欣慰。” 皇上沉沉一歎,“可朕不希望她在天有靈,朕隻想她活生生的有靈。” 福公公鼻根驀地一酸,眼眶有點發熱。 皇上捏拳,“查出來她到底是怎麼死的了嗎?” 前一瞬,福公公還在審訊長公主,後一瞬,福公公不過低頭喝茶的功夫,長公主就忽的七竅流血暴斃身亡了。 福公公可以確定,當時屋裡,隻有他和長公主兩人,明晃晃的審訊室,絕對藏匿不了第三個人。 禦醫瞧了,並未中毒,醫女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她身上一個暗器針眼兒都沒有。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福公公緩緩搖頭,“老奴無用。” 皇上沉著臉,“不怪你。” 話題太過沉重,福公公心疼皇上,怕他把自己壓垮,便換了話題。 “陛下,您說,長公主府中,當真就沒有金銀細軟嗎?” 皇上冷笑,“她貪婪無厭,豈能沒有。” “莫非,當真是大理寺卿貪了,膽子也太大了。”福公公覷著皇上的臉色唏噓。 語落,皇上嘴角果然勾起一縷笑。 福公公心頭微鬆。 能讓皇上開懷的,目前,也唯有九王妃了。 “他沒那個膽子,長公主府邸的金銀細軟,都被蘇清卷走了。”說及此,皇上忍不住眼角眉梢掛了笑。 這種事,也隻有蘇清做得出來。 福公公佯做驚訝,“啊?您不是說……” 皇上笑道:“大理寺卿這些年貪墨的還少!朕隻是讓他吐點出來!” 福公公恍然一笑,“九王妃也太厲害了,當著那麼些朝臣的麵,都敢下手。” 頓了一下,福公公又道:“陛下,您這也算是偏心了,明知道銀子是九王妃拿了,還讓大理寺卿補齊,大理寺卿要是知道,怕是要吐血。” 皇上笑道:“朕偏心蘇清,偏的朕心裡舒坦。” 福公公但笑不語。 隻要皇上臉上有笑容就行。 說話間,門外小內侍回稟,“陛下,禁軍統領求見。” 皇上冷笑,“朕說什麼來著,鎮國公坐不住了吧。” 臉上才漾起的笑意,驟然全無。 福公公默默歎了口氣。 皇上道:“讓他進來。” 禁軍統領進門,捧上宣紙,行過禮,道:“陛下,鎮國公說,府中瘟疫已經儘除,請求解除圈禁。” 略頓,又道:“這個,是鎮國公托卑職帶給九殿下和太後娘娘的,說是他手抄的祈福經文,屬下怕有什麼問題。” 福公公…… 您什麼時候說話說得這麼直接了。 怕有問題這種話,都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 這是九王妃的風格啊! 皇上掃了一眼桌案上的經文,冷笑,“派個禦醫過去,查驗無礙之後,就解禁吧,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放你休假一日。” 沒提經文的事。 禁軍統領領命,欲言又止。 皇上撩他一眼,“怎麼?” 禁軍統領吸了口氣,一臉神色古怪,“鎮國公和臣說話的時候,不知為何,頭頂站了一隻剛出殼的雞。” 福公公頓時眼皮一抽。 啥? 頭頂站了一隻雞? 這是什麼操作! 皇上皺了皺眉,“眼下京都,流行養雞?” 福公公一臉懵,“不曾聽說啊。” 腦補了一下鎮國公頭頂站著隻雞的場景,皇上沒忍住,噗的笑出來,一擺手,朝禁軍統領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禁軍統領告退。 他一走,福公公道:“好好地,鎮國公弄一隻雞放頭頂做什麼?” “不必理會!”語落,拿起經文丟給福公公,“燒了。” 福公公忙接住。 皇上起身負手走到窗前。 望著外麵白花花的陽光,道:“一會,鎮國公必定進宮請安,朕不想見他。” 那語氣,宛若一個委屈又憤怒的孩子。 “是,老奴安排。”福公公軟語應了,“太後那裡……” 皇上冷笑,“讓他們說說體己話吧,長公主沒了,他們且有話要說呢。” 福公公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低頭應道:“老奴現在就去安排。” 福公公一走,皇上凝著外麵大片的太陽出神。 那一年,似乎也是這樣的豔陽天。 他拿著從良妃寢宮帶出來的橘子吃。 橘皮剝開,一瓣橘子還未放入口中,那橘子便被熹貴妃奪了過去。 那時候,熹貴妃還不是貴妃,隻是一個熹嬪。 為此得罪了良妃,被罰跪整整一下午。 而那個被熹貴妃奪走的橘子,聽說一隻貓吃了,死了。 夏日天熱,皇上立在陽光下,卻覺得周身寒的哆嗦。 大皇子府邸。 大皇子滿目陰沉立在荷花池前,氣惱道:“怎麼還是讓人死了?” 心腹忙道:“殿下,奴才昨兒夜裡已經把五殿下的人提前處理了,禦書房裡,五殿下隻這一個人,實在是不應該啊。” 再不應該,長公主死了,這是事實。 幸虧,太後沒有跟著死了,不然,他謀劃多年的事,豈非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隻是,明明說好的母子蠱,長公主死了,太後怎麼好端端的沒事。 兩人正說話,五皇子被人引著過來。 大皇子一斂麵上陰戾之色,整個人驟然又憨厚老實起來,“五弟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