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牆之隔(1 / 2)

在意識到自己有夢遊症後,陽煦特意找愛攝影的閆醫生借了攝像機,在自己床邊架好,準備錄製自己在晚上夢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同時他在床頭櫃上放了安定劑,如果晚上紊亂症太嚴重可以及時給自己打針。

最後上床睡覺時他還很忐忑,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最後困得不行,稀裡糊塗地睡著了。

一睜開眼他就撲到了攝像機那裡,調出來昨晚的視頻。

究竟會看到什麼呢……

陽煦又期待又緊張地看著攝像機的屏幕。

一個又一個小時過去,接近淩晨一點的時候,陽煦看到原本安生躺著忽然坐了起來,翻身下床,卻被床邊的拖鞋給絆倒了。

陽煦:“……”

有點驚悚,又有點,想笑。

他看著自己在房間裡歪著頭,沒骨頭似的轉悠了好幾圈,幾次想打開病房門但是都沒有摸到打開的鎖扣,最後開始撓門,吱吱扭扭的聲音傳來,陽煦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臥槽……這尼瑪怎麼跟喪屍一樣……

想想喬惟肖見過這樣的自己還沒被嚇死,也是條漢子……

喬惟肖在陽煦心中的形象正麵了一點。

可能是由於剛住院還不熟悉地形,陽煦開門無果後,磕磕絆絆了好幾次又回到床上睡覺去了。

陽煦掀起衣服一看,果然有幾處破皮瘀血的地方。

然而他沒功夫上藥,因為熟悉的煩躁感又浮出了水麵,這是紊亂症發作了,可是這麼大清早就發作還是第一次。

但是待會要去體檢,不能吃東西不能吃藥打針,陽煦隻好任由煩躁感跟團亂麻似的膈在胸口,瘋狂滋長。

今天是住院第二天,陽煦做完檢查後把單子給了閆醫生,因為起床氣+沒吃飯低血糖頭暈+紊亂症發作,單子是甩到閆醫生桌上的。

閆醫生不以為意地撿起來一看,眉毛立馬揚了起來,看了眼滿臉不耐的陽煦,道:“你這,數值太詭異了。”

在閆醫生的解讀下,陽煦看懂了那張表,比起昨天自己穩定平和的數值,今天的數值波動增大,還有幾個都要到達“危險”的臨界值了。

“你經曆了什麼?這才24個小時不到,你數值簡直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啊。”閆醫生還是很少見到這麼大變化的數據,驚訝道。

“我怎麼知道。”陽煦說話不自覺地帶起了刺兒。

閆醫生有了個猜測:“不會是因為你遠離了那個Alpha吧?”

陽煦抱著雙臂坐在椅子上,腿有點不安分地抖動著。

閆醫生忽然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後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摁了幾下,調出來了一份報告,道:“喏,我剛打電話給我跟你說的那個夢遊症病人,得到允許後把他的數值記錄給你,你看——這是他的伴侶在身邊時的數值,這是不在身邊的數值。”

他又拿出來陽煦的體檢單子:“對比一下,這個波動是不是很類似?”

陽煦看了看,皺起眉來:確實很類似。

“看來你得儘早回到那個Alpha身邊去啊。”閆醫生道,“要不你的住院……”

“不用,”陽煦打斷了他,“我說了,不用就是不用,以前我靠我自己能挺過來,現在沒有Alpha信息素我也照樣可以。”

“嘿你這孩子,”閆醫生急了,“你犟個什麼勁兒啊,有能輕鬆的方法不用,非得給自己找罪受是吧?”

“再給我開幾盒安定劑吧,”陽煦打斷了這場爭論,“反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閆醫生和他沾著點親戚關係,但也不是太親密,他動了動嘴唇,最後隻好給他又多開了幾盒安定劑。

陽煦臨走前,閆醫生語重心長道:“是藥三分毒,能不用藥你就彆用,用得劑量越多,你的腺體萎縮也就越快。”

陽煦握緊了檢查單,生硬地道:“知道了。”

出了閆醫生的辦公室,等電梯上樓時,旁邊緩緩駛過來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位女士。

叮咚一聲電梯到了,陽煦先進了電梯,一手按住延遲關門鍵,一手幫著女士把輪椅拉過了地麵和電梯間的那道空隙。

輪椅進了電梯轎廂後又調轉過來。

“謝謝你。”她微笑著衝他點了下頭。

這真的是位非常美麗優雅的女士,大概三十來歲,柔順的黑色直發垂下來,臉上的笑容得體又溫柔,一襲長裙,配色是讓人感覺很舒服溫和的米色,雙手放在膝蓋上,握著一束包好的花,整個人光是坐在那裡就讓陽煦浮躁的心平靜下來。

“歲月靜好”就是為這位女士量身打造的吧。

花朵的香氣在密閉的空間內幽幽彌漫開來,她的樣貌和姿態,忽然和記憶深處,那個快要被歲月的風沙磨滅的那個久遠的人,漸漸重疊了起來。

“怎麼了?”女士出聲問。

陽煦這才驚覺他盯著她看的時間太長,很失禮,急忙轉回了頭,道:“沒什麼,呃,您去幾樓?”

“七樓。”

“啊……我也是七樓。”陽煦這麼說著,按下了按鍵。

和陌生人在密閉的電梯要呆在一起,實在是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幾秒。

電梯門剛合上,陽煦就打算拿出手機劃來劃去緩解尷尬,那位坐輪椅的女士低頭在自己隨身的挎包裡翻找了一下,然後遞給他一張紙巾。

陽煦有點詫異地低頭看向她。

女士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流淚,不過還是先擦一擦吧。”

陽煦呆了一下才伸手觸碰自己的眼角,果然濕濕的。

咦,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哭了……?

當著陌生人的麵流眼淚,實在是很丟人。

陽煦接過來把紙巾胡亂貼在眼睛上,道:“外麵風有點大,沙子裡進眼睛了。”

女士笑笑,岔開話題:“小朋友,你多大啦?”

她叫陽煦是小朋友,讓陽煦感覺有點怪怪的,一起走大街上,估計說姐弟都不會讓人質疑。

“我十六了。”陽煦道。

“哦,還在上高中是吧?”

“高二。”陽煦回答。

女士彎了彎眼睛,眼尾有並不太深刻的魚尾紋,反而添了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醇厚意味,還有些……奇怪的熟悉。

她道:“好巧啊,我兒子今年也上高二,在一中上學呢。”

“啊,那真的是好巧啊!”陽煦說,心裡卻在想這麼年輕,兒子居然已經上高二了??

“說不定你們還認識呢,他叫……”她道,這會電梯在三樓停了一次,有兩個男人進來,她的話沒繼續說下去。

四個人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到了六樓,那兩個男人出去了,電梯閉合,繼續上升,陽煦低聲道:“就是,想起來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指的是為什麼流眼淚,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女士卻聽懂了,歪頭微笑:“都過去了不是嗎?”

“叮咚”。

七樓到了。

陽煦還在詫異自己為什麼突然把心底裡的話對著一個陌生人說出來時,女士已經搖動輪椅出了電梯。

更巧的是,女士的病房居然是707,也就是陽煦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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