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焦令媛正在客廳看《閃耀吧!少女》。
101係選秀能在海內外爆紅,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賽製環節非常有趣,幕後花絮也引人入勝。
江絡作為目前基本上百分之一百會出道的高人氣選手,節目組為了引流,重新剪輯最前麵幾期,給她增加了不少鏡頭。江絡鋼剛進廠的時候比現在青澀許多,焦令媛看著節目,覺得自己也算略微涉及一些女兒成長,這對她來說是不小的寬慰。
焦令媛出身芭蕾舞劇團,一直想讓自己孩子繼承衣缽。現在看到江絡雖然沒有機會學芭蕾,卻依然能在這麼大的舞台上熱烈激情地跳舞,欣慰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她的女兒,雖然沒有在她身邊長大,但是也長成這麼漂亮,這麼優秀的大人了。
如果不是江絡不願意,焦令媛簡直想拿個大喇叭在大院裡喊:看我閨女,和你們那群紈絝子弟、不肖子孫差彆多大。
沈長安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焦令媛正拿著手機,學著給閨女打call。她心態年輕,學東西也快,微博之類軟件用得順溜,刷了幾下首頁,忽然看到一篇diss江絡的通稿被轉了過來。
焦令媛看著氣死了。
這年頭竟然還有人用她寶貝閨女對江家不好黑她?江家何德何能——就算不是他們主動拐了江絡,那之前那麼多事也頂多功過相抵,不讓他們道歉都算好了。
沈長安接完電話回來,焦令媛真相和他抱怨這件事,一回頭看見沈長安表情,一愣:“怎麼了,不是生意上的事?”
沈長安沉默了好幾秒,才說道:“剛才公安局那邊給我來了電話,說是抓到了一個大型人販子集團,在裡麵有知道當年那件事的人。”
焦令媛緩慢地眨了眨眼,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究竟是不是江家——”
沈長安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
焦令媛腦子裡嗡了一下,眼淚“嘩”地一下就落下來了。
竟然是真的,真的是江家找人拐了他們絡絡。
她捂著嘴,哭得泣不成聲:“江家為什麼……他們憑什麼……”
焦令媛哭得整個人都在抖。
沈長安上前,有些僵硬地鬆鬆摟住了他。他怕焦令媛會像以前一樣
一把把他推開,但是這次她沒有。
焦令媛不能原諒沈長安,是因為以為他看管不力,才導致女兒走丟。現在發覺這壓根不是他們倆任何一人的錯,之前那些責怪和悔恨逐漸淡化,轉而變成了濃重的、對江家的仇恨。
焦令媛哭了半小時,才擦乾眼淚。她抬起頭,眼眶通紅,望著沈長安。沈長安看出她在想什麼,拍了拍她的背說:“那個人現在就在燕京公安總局,你收拾收拾,我們現在就去一趟。”
“要是這件事真屬實。”沈長安麵色冷硬,就像座雕像,“我用我沈長安的名字保證,江家會為這件事,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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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令媛擦乾眼淚,用化妝品遮掉臉上哭過的痕跡。她雖然在療養院待了十年,但是半點沒有損失當年美貌。化上精致妝容,帶著冷淡微笑,又是那個一度製霸美利堅上流社會社交圈的沈太太。
燕京公安總局局長是沈長安的舊識,和他認識幾十年,算是半個發小。看見沈長安夫妻,先是叫了聲“嫂子”,然後歎氣道:“當初那件事過去這麼久,我們抓到的這個知道的也不詳細,我跟你說的就是問出來全部了。至於那個富貴人家到底是哪家,我們還真不知道。”
江絡被找到的事暫時還沒有公開,公安局長以為沈長安夫妻是為了找女兒:“至於他口中那個師父——這小子倒挺有‘良心’,死都不說那個師父是誰,現在在哪。”
“真有良心,就不會去乾這種要下地獄十八層的活計了。”焦令媛冷冷道。
公安局長苦笑了一下,打開審訊室的門:“人在這了,沈大哥,你和嫂子自己跟他說吧。”
這算是給他們行了個方便。沈長安倒了聲謝,說:“下次有機會出來吃頓飯。”
審訊室的桌子旁坐著個戴了鐐銬的男人,胡子拉碴,看上去頹廢的很。乍一看以為他已經三四十,但是仔細打量,其實這男人還挺年輕,看著頂多二十出頭。
焦令媛對人販子這種東西深惡痛絕,看見他就激動得說不出話。沈長安給她端了杯水,讓她好好坐著,打量一下桌上資料,說:“餘彬,我看你年紀輕輕,為什麼要乾這種事?”
餘彬抬了下眼皮子,無所謂地一笑
:“你不用跟我套近乎,我知道我這是犯罪,也知道我得蹲牢子——我不會把師父的位置告訴你們的,他老人家對我有恩。”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是想找你師父麻煩。”
這個餘斌冷靜得很——公安局長之前和沈長安提過一嘴這人的背景。從小父母雙亡,在福利院裡長到七八歲,他呆的那個福利院不正規,自小饑一頓飽一頓的,福利院院長甚至逼迫孩子去乞討甚至偷竊,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餘斌後麵趁著一個機會跑了,被他那個師父撿回去。小孩子,不容易引起警惕,他裝作和彆人家小孩玩耍,趁機就把人拐走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也一樣。沈長安不同情他,當然也不會恨他。他混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明白什麼是優先級。人販子千千萬,不是這師徒倆也會有彆人。重點是江家。
沈長安冷靜得可怕,上位者說話,就算慢條斯理,也有種威壓:“我建議你最好早點說,爭取給自己減減刑——你還年輕,以後出去了重新做人,時間還長。我雖然沒法保證多的,但是給你和你師父請律師,適當減刑,讓你們在監獄裡過得好一點,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