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掉那個皇帝(9)(1 / 2)

徐禦醫替許多人看過病,有時候還會在京中開義診,但他從沒見過對活下去意念這麼強的人。

申玨這一身傷,若換了一個人,怕是早就死了。

就算沒死,心智怕是也會受損。

徐禦醫知道申玨是慕容修身邊的人,他手頭上雖然有名貴的藥,但終究不能跟整個禦醫局比,所以去找了慕容修。慕容修知道申玨又受傷了,明顯愣神了會,許久之後才說:“他傷得如何?”

徐禦醫想了想,決定誠實回答:“非常不好。”他停頓了下,又加上一句,“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的意誌了,微臣隻能儘人事。”

慕容修唇線幾乎抿成了一條線,那日申玨的血仿佛還曆曆在目。那個瘦弱的少年半張臉都是血,眼神執拗地說——

“陛下是天子,奴才是伺候天子的人。”

申玨說他是天子,可他是天子嗎?

什麼天子會軟弱到如此地步?

他不想死,想活,所以即使攝政王真對他做出什麼,他也隻能受著,但申玨為何要為他拚命?因為他是天子嗎?

這些日子,慕容修幾乎被申玨那句話纏住,日日夜夜都好像有人在耳邊說這句話,字字帶血,聲聲帶淚。

“他需要什麼藥,你就用,不用省。”慕容修輕聲道。

徐禦醫點點頭,又擔憂地看著慕容修,“陛下近日清減不少,微臣聽說陛下夜裡睡不好,特意研製了一味安眠香,陛下試試可好?”

慕容修沒什麼很大反應,隻是揮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徐禦醫有心想再說點什麼,但見慕容修的神情,隻能閉了嘴,退出殿外。他退到殿外,見到那些眼生的太監時,心裡暗歎,現在朝中怕是攝政王隻手遮天,連皇帝身邊的人都是攝政王的人。

徐禦醫心裡念著慕容修,還不忘他現在照顧的那個病患,他得了慕容修的旨意,取禦醫局的藥材便方便許多。申玨是在傷後的第五日才醒來。

他醒的時候,徐禦醫正在為他塗藥。

申玨身上全是傷,每日塗藥都要花上一、兩個時辰。

他方醒過來,就感到渾身的疼,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手更是緊緊地揪住了身下的被褥。

徐禦醫聽見聲音,抬起眼看向申玨,見人醒了,多少鬆了一口氣,“你總算醒了。”

“徐……大人。”申玨的聲音很虛弱,“又是您幫我看病啊。”

徐禦醫很是唏噓,“你真是命硬,我看診了這麼多人,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不過這病根怕是要落下了。”傷未好,又挨了一頓打,即使申玨身子骨好,又年輕,但也不能好全了。

他的肋骨本來就沒有完全長好,又被打了一頓,以後怕是動作幅度大一些,都要喘氣噓噓。

申玨很平靜,“能活下去就很好了。”

徐禦醫第一次有些無法理解,“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申玨聞言,輕輕勾了下唇。他的眼神似乎沒有看徐禦醫,而是透過了他,看向了其他地方。他的眼神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包涵著世間萬物。

“有啊。”

隻有活下去,才可以改變命啊。

徐禦醫搖搖頭,他有些佩服申玨了。

這事如果擱在他身上,他都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徐禦醫上完藥之後,留了一個藥僮在申玨這裡。

申玨雖然醒了,但很容易發熱,如果處理不及時,丟命的可能性極大。

那個藥僮不過十一二歲,是徐禦醫從小帶著身邊的人,長著一張圓圓臉。徐禦醫走了之後,他便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了申玨的床旁,眼睛認真地盯著申玨的傷看。

申玨被這小孩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

他忍不住瞥了藥僮一眼,“好看?”

藥僮不抬頭,“好看。”

申玨:“……”

行吧。

藥僮盯了一會,門口突然傳來聲響,他不由抬頭望過去。一看過去,他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拜見皇上。”

慕容修是獨自一人來的,他沒想到申玨房裡還有一個藥僮,愣了一下,才說:“你出去吧。”

藥僮退了出去之後,慕容修才把視線放到了床上的人的身上 。

他看清申玨的那瞬間,呼吸幾乎一窒,他知道申玨受了很重的傷,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現在這個樣子。申玨看到慕容修,想爬起來行禮,可是他爬了幾次,最後還是摔回到床上,最後他隻是很羞愧地說:“陛下,奴才……奴才沒法起來給陛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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