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掉那個君子(33)(2 / 2)

但是他腦子的那個聲音一直在說話,甚至越來越頻繁,他想把聲音趕出去,可是不能,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個人躺在木板床上,腦海裡的聲音就會越發清晰。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就可以出去了,你還想在這裡被關多久?桑星河,你還是個人嗎?為什麼要像一條狗一樣被關在這裡?”

不,他不是狗,是因為他身體裡有邪祟,所以暫住住在這裡而已,那些人不是要關著他,而是保護他。

“桑星河,你也太會自欺欺人了吧?如果是保護你,為什麼他們都那麼怕你?你最敬重的師傅一次都沒來看過你?因為他們都把你當成瘋子,他們在想用什麼辦法殺了你。”

“不!”桑星河忍不住喊出了聲。

這聲音在黑衣裡聽起來格外響亮,本來有些倦意的弟子立刻抱穩了手裡的劍,不安地往山洞裡看,見裡麵靜悄悄的,忍不住問了一聲,“大師兄?”

另外一弟子也有些害怕,之前的夜裡是四個人一起看著,最近桑星河一直沒出事,便調整了人數,換成了兩個人。

他輕輕撞了下抱劍弟子的手臂,“這……沒事吧?”

抱劍弟子想了下,“大師兄在裡麵不會出事吧?”

“大晚上能出什麼事?他不是一個人在裡麵呆的好好的嗎?”

抱劍弟子又往山洞裡看了幾眼,“要不進去看看?”

那弟子想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第二日來換班的人看到門口沒人,不由愣了一下,但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進了山洞裡麵,結果就發現昨夜看守桑星河的兩個弟子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而桑星河則坐在床邊,目光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那些人連忙抽出劍對著桑星河,眼神驚恐,像是看到什麼怪物。

桑星河抬了下頭,看清那些人的眼神後,臉色越發蒼白,他無力地說了一句,“我沒殺他們,沒殺。”

其中一個人聽到桑星河的話,大著膽子去確認了倒地兩弟子的生死,發現還有呼吸後,鬆了一口大氣。他們沒有跟桑星河說任何話,隻是把昏迷的兩個人抬了出去。

嶽鴻知道桑星河傷了人後,勃然大怒,直接上去找了桑星河,他不管桑星河是不是邪祟入體,但他要罰桑星河一頓,要不然彆人該怎麼說他,說他為了這個愛徒不顧旁人生死嗎?

他當著眾人的麵抽了桑星河一頓鞭子,自認能堵住眾人的口,可桑星河好不容易見到嶽鴻,還隻叫了一聲師傅,就被劈頭蓋臉打了一頓,還是當著眾人的麵。桑星河嘗到了口裡的血腥味,可抵不過心裡的難過。

嶽鴻打完後,怒氣消散了許多,他收起鞭子,對桑星河道:“你下次再這樣,就不是一頓鞭子這麼簡單的事了,桑星河,你現在看看你還有一點大師兄的樣子嗎?世間這麼多人,怎麼偏偏你邪祟入體?入體都罷了,你心智還如此不堅定,你還想殺多少人?”

桑星河滿頭虛汗,臉色白得像一張紙,甚至唇色都是白的,他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要搖晃,可嶽鴻好像看不見,還在教訓他。

他身上疼,心裡也疼,為什麼師傅不能關心關心他?他也很痛苦,他也不想傷人,更不想殺人。

“爹,你彆罰他了,星河不是故意的。”申玨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他一來就擋在了桑星河的麵前,“你要罰他,就連我一起罰吧。”

嶽鴻本就打完了,現在看到申玨來了,便想著借坡下驢,不過麵上還要裝一裝。

“胡鬨,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就應該罰他,你沒看到昨天守門的李承他們傷得多重?現在還下不來床,你讓開!”

申玨不動,甚至更加用身體擋著後麵的人,“爹,你已經罰過了,這不是他故意要做的,你就不要再罰他的,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已經很可憐了。”

“他可憐?那彆人不可憐嗎?如果不是他那點破事,至於弄成這樣嗎?”嶽鴻又罵了幾次,才重重歎了口氣,“我算沒臉見人。”

他負手搖著頭走出了山洞。

申玨見嶽鴻離去,連忙轉過身去扶桑星河。

“星河,你還好吧?”

桑星河渾身冒冷汗,他艱難地對申玨擠出一個笑,虛弱地說:“你不應該跟師傅頂嘴,他是為了我好才這樣做的。”

申玨似乎有些生氣,“再怎麼對你好,也不能罰你打你,邪祟做的事,跟你毫無關係,爹這樣做,根本就是無理取鬨,他打你,難道那邪祟就被他嚇到,再也不出來作惡嗎?”

不會。

因為哪怕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裡依舊有一個聲音。

“你看到了吧,你師傅根本就不在乎你,他打完你都不看你一眼,就走了,這算什麼師傅?還要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你,嗬嗬,他隻是想讓自己擁有個好名聲罷了。”

桑星河以手撐地,緩緩坐了起來,他眼睛黑黢黢的,像一汪深幽不見底的井,井麵下是不能言語的掙紮和痛苦,不過數月,他從風光月霽的天羅庵大弟子淪為了被關起來的怪物,他們都怕他,師傅討厭他,他殺了人,作了惡,他罪無可赦,他活著隻會給彆人添麻煩。

他長睫一顫,端麗的臉上流露出脆弱的神情,猶如一株上好的海棠花,卻無辜遭受了風雨,本該受萬人追捧,此時卻爛在了泥裡,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小玨,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活著?”他幽幽道。

“你怎麼能這樣想?”申玨似乎被他嚇到,擔憂且著急地看著他,“星河,沒關係的,你會好起來的,他們會祛除你體內的邪祟,隻要祛除了,你就好起來了。”

桑星河勾了下唇,是一個極淺的笑,“可是我害了人,殺了人,我已經犯下了錯,不管是不是邪祟,始終禍事因我而起。”他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申玨的眼角,隻輕輕一碰,仿佛如羽毛觸麵一般,“我還差點殺了你,小玨,我覺得我好不起來了。”

他眼眶變紅,笑容卻加深了。

申玨見狀,直接抓住了桑星河的手,把對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你不要這樣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你。”他頓了頓,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什麼重要決定,“如果你真好不起來,也有我陪著你,你去哪,我去哪。”

“傻子。”桑星河笑不出來了,他隻有死死咬著牙,才不會讓眼淚軟弱地從眼眶流下。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始終相信他。

為了申玨,他要再努力一把。

……

申玨離開山洞許久後,便走到溪水邊,用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臉。他麵無表情地把手帕洗乾淨,一轉身卻看到一個意外之人。他瞬間調整了神情,連忙後退了幾步,“你怎麼在這裡?”

眼前的人輕輕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臉上的水還沒乾,要不要擦一擦?”

申玨沉默一瞬,還是接過了手帕。

那人見狀,又是一笑,“許久不見,你過得如何?”

申玨用對方的手帕擦完了臉,重新遞了過去,那人也不介意,直接接了過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左護法。”

賀雀英搖了搖頭,“你不用叫我左護法,你現在已經不是十絕島的人,況且我也不再是左護法了。至於我為什麼來到這裡,你不知道嗎?”

這話實在說的古怪,申玨並沒想到他還能再遇見賀雀英,而賀雀英出現在這裡,似乎也是有備而來,他為了什麼而來?

“我不知道。”申玨實話實說。

賀雀英似笑非笑地睨了申玨一眼,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桑大俠中了邪,實在好奇,所以想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撞見小玨你變臉的樣子,不得不說,你剛才的樣子更好看。”

申玨袖中的手微微一動,表麵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裝傻。”賀雀英抬頭看了遠處,“你想在這裡殺我,有點難哦,我武功遠在你之上,哪怕你偷襲也沒用,況且你殺了我之後,該怎麼跟你那個便宜爹解釋呢?”

他似乎覺得有趣,“柔弱的兒子突然殺了十絕島的魔頭,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吧?”

申玨臉上的迷茫漸漸褪去,他重新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眼底有著一抹殺意,“不用解釋,他們不會發現你的屍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又挑戰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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