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玨對上林初硯的目光, 先是不明所以, 等對方問了一句,他才看向自己的手腕。
“先前畫畫了嗎?怎麼顏料沾手上都沒發現。”
手腕上的顏料大概是他白日作畫的時候不小心沾了上去, 他隻注意了手指的顏料,沒想到手腕上還有。
林初硯說話的同時, 伸過一隻手將申玨睡得有些淩亂的長發撥到耳後。房裡點了燈,故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色。尋常人冬日緊閉房門入睡,醒來的時候, 臉頰會偏於紅潤, 但申玨這張臉依舊是白的, 雪白、冷白, 仿佛一點熱度都沒有, 但他的手指摸上去的時候, 卻可以感覺到對方肌膚下的暖度。
“你什麼時候來的?”申玨沒回答那個問題,轉移了話題,他由著對方抓著他的手, 仿佛並不在意。
但事實上不是, 手腕上的顏料是他畫皮用的顏料, 尋常凡間水是洗不掉的, 必須在水裡加入他的鬼氣,才能洗掉,但加了鬼氣的水上方會纏繞著一團黑氣。
如果林初硯拿水幫他洗,很有可能發現問題。
“來了沒多久,來看看你, 本來不想吵醒你的,但我很快又要走了。”林初硯從袖口裡拿出一條錦盒,裡麵是一塊渾身通白的玉,“喜歡嗎?”
他將玉放入申玨手中。
申玨彎了彎眼角,“喜歡。”
“這玉是暖玉,戴在身上會越來越熱,驅走寒意,我幫你戴上吧。”林初硯說著,要給申玨戴上,申玨隻好坐了起來,手將長發撩起,露出脖頸。他因為困倦,又被林初硯中途弄醒,如今雖然坐起來,但神情依舊有些倦怠,長睫垂落,但倒顯出了幾分溫柔之意。
所以與暖玉一起碰到脖子的,還有略顯冰冷的唇。
申玨另外一隻空著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心裡很複雜。仔細算算,他已經有十幾日沒見到林初硯了,他知道林府年關這會肯定會忙,而且他現在的身份說白了,就是林初硯養在外麵的金絲雀,還是完全見不得光,不怎麼受寵的那種。
林初硯有空了,才會來看他,忙的話,連個消息都不會往這邊遞一句。雖然看他的時候都會帶禮物,但像是恩客打賞小倌。
隻是林初硯這個恩客每次都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申玨猜林初硯大概心裡還有顧及,所以即使前一秒再親密,下一秒他就可以穿好衣服,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靜荷是林初硯喜歡的人,但卻又是他的大嫂,這層關係讓林初硯永遠不能去跨越,他不能做任何事,一旦做了,所有人都會被連累,整個林府都可能因他而蒙羞,而林初硯自己同樣也是被人當榜樣,各種被追捧,恐怕他自己也沒辦法承受聲名有損。
申玨像極了靜荷,但性彆不同,所以林初硯很有可能處於一種矛盾的想法,他一邊把申玨當靜荷的替代品,一邊又可以安慰自己並沒有把申玨當成替身,畢竟申玨和靜荷性彆不同,這性彆不同就像一層蒙羞布,把林初硯對自己長嫂不軌的心思遮住了。
未做到最後一步,可能是他介意申玨是個男人,也有可能是他怕做了,就真冒犯自己的大嫂。
隻是申玨發現林初硯花在他身上的時候越來越長,原來還會教他認字讀書,頗有謙謙君子之範,現在來了,多半是把他拉上床榻,耳鬢廝磨。
這般癡纏,申玨都要誤會林初硯已經喜歡上他了,但並沒有喜歡,他在林初硯眼裡隻看到過欲.望,並沒有其他情緒。
在夢裡,林初硯看他時的眼神百轉千回,非幾個詞,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但那是因為林初硯以為他是靜荷,現實裡,林初硯更像是把他當成一個發泄欲.望的人,因為現實裡,他在林初硯眼中隻不過是吞金樓裡的千人枕、萬人眠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