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個吻(2 / 2)

薄荷味熱吻 容光 12255 字 4個月前

所有人都在為她好,可那種好叫她感激,卻到底不是她想要的。

*

下午三點,丁俊亞在更衣室找到了程亦川。

少年坐在地上,午飯也沒吃,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丁俊亞火大,砰砰敲響櫃子:“你發什麼神經?袁教練大半天找不著你,都快急瘋了。”

程亦川彆開臉,“我給他發了信息,說我不舒服,休息一會兒。”

“然後呢?然後拒接電話,拒回短信?”丁俊亞冷笑,“你這會兒知道反省了,早乾什麼去了?”

“她人呢?”

“你問誰?”

“還能問誰?宋詩意。”程亦川一直彆著臉,一眼都沒看他。

丁俊亞忽然就有些怔忡。

他人呢。你問誰。還能問誰……

這樣的對話,上午也曾上演過一遍。就在宋詩意臨走之前,一模一樣。

他沒來由一陣煩躁,指著門外:“滾出去。不想練就離開這裡,愛去哪去哪,少占著茅坑不拉屎。”

程亦川沒動,又問了一遍:“她人呢?”

“托你的福,回基地了。”

程亦川一頓,下一秒,蹭的站了起來。

丁俊亞不知道他要乾什麼去,跟在他身後,卻隻看見他一路狂奔到雪場,跟袁華說了什麼,然後就往大門外跑。

他一頓,上前問袁華:“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他肚子疼了一天,沒法練了,去車裡找隊醫。我讓他好好看看,要是真生病了,讓司機送他回基地。”

“……”

丁俊亞看著大門外,罵了句娘。

袁華:“…………”

“你怎麼了?多少年沒動過肝火了,怎麼今天氣性這麼大?”

丁俊亞黑著臉,連帶著袁華也罵了進去:“你也是個不動腦子的。”

被那小子騙得團團轉!

*

而另一邊,隊醫沒看出程亦川有什麼問題,但他一口咬定肚子疼。

“就是胃裡麵憋了股氣,轉來轉去的,一抽一抽的疼。”

“拉肚子嗎?”

“拉。”

“頭暈嗎?”

“暈。”

“持續多久了?”

“一上午了。”

隊醫狐疑地看著他:“臉色挺紅潤的,不像是急性腸胃炎啊。”

“疼得我著急,一著急就麵部充血。”程亦川趕緊解釋。

隊醫看他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來:“要不,你就在車上休息休息?”

程亦川有氣無力地說:“還是讓我會基地吧,喝點熱水,泡泡腳什麼的。”

他成功了。

隊醫點頭,司機轉頭把他送回了基地。

下午五點,冬日的黃昏來得早,天邊已泛起了點點橘紅,溫柔的霞光是姑娘羞赧的麵頰。

宋詩意正在宿舍整理行囊,心不在焉地把疊好的衣服往背包裡塞。

手機在充電,先前訓練時靜音了,回來後也忘了再開。也因此,她並未看見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樓下,有人被攔在大門外,進也進不去,發消息發語音通話也石沉大海。

不幸的是今天郝佳也不在,沒人能幫他進去通報一聲。

他急了,在樓下等了十分鐘之久,終於按捺不住,扯著嗓門兒叫了起來:“宋詩意!”

“宋詩意~~~~~~”

少年人震天吼的一聲拖得老長老長的,起初宋詩意還沒聽真切,後來從床上猛地跳起來,拉開窗戶一看。

程亦川。

他怎麼回來了?

宋詩意驚得張大了嘴,扭頭再找手機,果不其然,微信有無數通沒有接聽的語音通話。

她站在窗口回撥過去:“你怎麼回來了?”

那頭,少年站在宿舍大門口,仰頭在三樓尋找她的身影。從左到右,一扇一扇窗口看了過來,直到某一刻,目光一定——

找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亡羊補牢是否遲了,隻是這大半天來腦子裡就隻有這一個念頭:找到她。

他舉著電話,隔著遙遙距離望著她,說:“腳怎麼樣?”

“你這麼大老遠跑回來,也不訓練,就為了問我腳怎麼樣?”

他不回答,還是那一句:“我問你腳怎麼樣了。”

她心下一動,知道他擔驚受怕的,便故作不耐煩:“死不了。”

“還能走嗎?”

“何止能走,還能跑能跳。”

樓下的人默不作聲,片刻後,說:“那你下來——”

像是怕她不同意,又添一句:“行嗎?”

帶著一點哀求。

說來也怪,隔著這麼遠,她在三樓,他在宿舍大門外,明明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她卻總覺得他皺起了眉,嘴唇下垂,眉眼裡帶著三分可憐,三分撒嬌。

男孩子撒嬌是真的毫無陽剛之氣,這是宋詩意以前的看法。可不知為什麼,從程亦川身上她看不見那種軟弱,哪怕是撒嬌,他也撒得賞心悅目,渾然天成。

大概是母性泛濫,她翻了個白眼,說:“等著。”

然後就開始穿鞋子、穿外套。吃一塹長一智,上次雪夜裡下樓見他,就是吃了沒穿戴完善的大虧,冷死她了。這回她全副武裝,還係了條圍巾才下樓去。

二十歲開頭的大男生站在大門外等她,凍得鼻尖都紅了。

宋詩意走上前去:“說吧,什麼事?”

程亦川剛準備開口,哪知道肚子搶先一步,咕咕叫出了聲。

“……”

“……”

最怕空氣忽然的安靜。

他漲得麵紅耳赤,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上不來下不去的。

宋詩意卻笑出了聲,上下看他兩眼:“這才幾點,你是鳥嗎,直腸短,餓得這麼快?”

程亦川惱羞成怒:“我中午沒吃飯!”

沒吃飯?

她一愣,片刻後了悟。這臭小子心裡愧疚,連午飯都沒吃?

宋詩意神色複雜,看他兩眼,認命似的說:“剛好我也要走了,今晚請你吃頓飯吧。”

走了兩步,又嘀咕一句:“真是奇怪,明明你才是來道歉的,怎麼變成我請你吃飯了?”

程亦川一愣,側頭看她。

夕陽下,年輕女人走在他身側,麵頰被盛大霞光染成了淡淡的紅,豔若桃花。

她什麼都知道。

她心若明鏡。

他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下移,落在她被褲腳遮住的腳踝上。

疼嗎?

那兩個字堵在嗓子裡,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