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個吻(1 / 2)

薄荷味熱吻 容光 9527 字 3個月前

第三十五章

為了讓程亦川安心與盧金元比賽, 不影響他的心情, 距離答應母親退役的早晨已過去整整兩日,宋詩意一直沒告訴他這個決定。

早晨起了個大清早, 她一麵做早飯, 一麵傳達了來自師姐的鼓勵, 結果被那家夥的猖狂逗樂。

這兩天有所疑慮,有所遺憾,她鮮少露出笑容,多虧程亦川這麼一頓插科打諢。

飯後, 她讓鐘淑儀在家休息一天, 自己推著小車去胡同口坐著。

天很冷,謀生不易。忙碌時還沒工夫細想, 一空下來就心事重重, 她望著霧蒙蒙的天, 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也和這天一樣, 模糊而看不清輪廓。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指望, 她是準備放棄夢想了, 可到底還有人在堅守。

宋詩意偶爾拿出手機看一眼, 下意識等待著來自雪場的消息, 那家夥信心百倍的,狀態正好, 贏盧金元應該是分分鐘的事。依他那性子, 得勝了大概會第一時間跟她嘚瑟。

一想到他的反應, 她就莫名其妙好笑。

可不知怎麼回事, 直到中午,程亦川也沒有隻言片語傳來。

中午,鐘淑儀在家做好飯,用保溫盒拎出來,坐在胡同口和她一起吃。

“你二姨那邊,我打過招呼了,她說公司裡不缺人,但可以給你安排個文員的位置。”

宋詩意沒說話,低頭吃飯。

“她說文員清閒,打打雜,做點記錄之類的,也不會太忙。我覺得挺好,能坐辦公室,冬暖夏涼,也省得你腿傷再犯。”

“嗯。”

鐘淑儀一直在看她的表情,猶豫片刻,才說:“媽也不指望你能賺大錢,但你爸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兒,日子不像日子,家不像家。我不圖彆的,就希望你好好的,咱娘兒倆好好過……成嗎?”

宋詩意咽了那口飯,抬頭說:“好。”

“那你二姨的公司——”

“我去。”

鐘淑儀一頓,顯然是沒料到她這麼好說話,眼睛都睜大了些:“你去?”

“你問問二姨,下個月去行不行。隊裡的手續總歸要走完,教練們帶我一場,總要和他們道個彆。”

“好,好好好。”鐘淑儀捧著飯盒笑,眼尾的褶子一層又一層。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陸小雙準備去酒吧了,化著冷豔的妝,一路風風火火走到胡同口,一腳踹上她的椅子,險些沒把宋詩意從椅子上踹下來。

“你乾什麼啊?”宋詩意嚇一大跳,回過頭來看清是誰,這才安了心,“你不說話,我還以為有人搶我攤子。”

陸小雙手裡拎了個什麼東西,一把扔進宋詩意懷裡,怒道:“你跟你媽妥協了?”

宋詩意下意識捧住,定睛一看,是個暖手寶。

她捧好了,心裡一熱,點頭:“妥協了。”

“我跟你說那麼多,你當我放屁呢?”陸小雙氣壞了,指著她的鼻子,“怎麼,當了這麼多年追夢少女,打算前功儘棄了?”

“棄了。”

“所以這是想安心在這兒當個攤子老板娘,等著哪天上個頭條——國子監大街最美胡同西施?”

宋詩意笑了。

“笑,你還笑!”陸小雙恨鐵不成鋼,“你趕緊給我收拾包袱滾回哈爾濱,你媽這裡我去說,她罵我一頓也好,打我一頓也好,橫豎弄不死我。宋詩意,你才二十五歲,人生的四分之一罷了,這個時候就開始跟生活妥協,將來的四分之三你打算活在後悔裡?”

宋詩意捧著暖手寶,平靜地看著她,笑了,“雙,你想過沒,我是隻有二十五歲,可我媽五十多了。”

陸小雙一愣。

“我的人生才過去四分之一,可她剩下的也沒比四分之一多多少了。”宋詩意笑著,眼裡卻是一片遺憾,“我爸走了,我就隻剩下這麼個媽。我不管她,誰管她?”

“那你自己的夢想呢?就這麼不要了?”

“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彆的夢可以追。”她十分樂觀。

“我呸。”陸小雙踩著高跟扭頭就走,沒幾步又回頭,咬牙切齒地說,“我等著看你將來拖兒帶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來跟我哭,說你悔不當初,明明有夢可以追,結果輸給了柴米油鹽醬醋茶。”

……

宋詩意守攤守到了下午六點,天黑了,鐘淑儀來找她。

“今天就到這兒吧,天太冷了,咱們娘兒倆去吃涮羊肉。”

兩人一起收了攤,拐了幾個胡同,就到了熟悉的小店。店裡煙霧繚繞,暖氣熏人,麻醬的香氣在空氣裡久久不散。

宋詩意吃著吃著,就有些出神。

就在前不久,她還和那位小師弟一起在哈爾濱吃涮羊肉,她一股腦把往事都吐給了他,他是那樣堅定地告訴她,不要放棄。

鐘淑儀碎碎念著些瑣事,有的她聽進去了,有的沒聽進去。

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就飄遠了。

程亦川呢,他今天比的怎麼樣啊?贏了嗎?和隊友慶祝去了?竟然這麼反常,都沒第一時間告訴她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還說什麼等他的好消息。

飯吃到一半,手機震動起來,一連好幾條消息湧入。她一頓,還以為是程亦川終於記起她了,沒想到拿起手機,卻發現消息來自郝佳。

“師姐,程亦川出事了!”

“他滑到一半,剛開始加速,雪杖就斷了!”

“他撞上旗門,當場就昏了過去,所有人都嚇壞了。”

緊隨其後的,是無數個哭泣的表情。

宋詩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還持著筷子,聽見這個消息,筷子吧嗒一聲落在桌上。

鐘淑儀抬頭,就看見她臉色一白。

“怎麼了?”

宋詩意沒顧得上回答,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往店外走,撥通了郝佳的電話:“怎麼回事?”

*

程亦川醒來時,天都黑了。

空氣裡一股消毒水味,視線裡白花花一片,醫院永遠是這麼單調的色彩,雪白的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和雪白的製服。

他掀開眼皮子,動了動眼珠,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巨大的嗓音:“教練,他醒了!”

程亦川扭頭一看,正對上魏光嚴興奮的眼神。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以孫健平為首,一眾教練都擠了進來,就連難得出現的李主任也來了。

主任官職最大,清了清嗓子,帶著官方的友好微笑,第一個開口:“程亦川,你怎麼樣了?感覺還好嗎?上麵一聽說有運動員在雪場受傷這事,第一時間就派我來看望。你——”

“一邊兒去吧。”孫健平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直接把他撞到了一邊,眉頭緊鎖擠到了床邊,“頭還疼嗎?哪裡不舒服?我讓丁教練去叫醫生了,你都昏迷一下午了,醫生說等你醒了,再做一遍檢查。”

程亦川愣愣的,還沒回過神來:“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