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牧寒。”她輕輕蹲在他身邊,小聲叫他的名字。
雖然知道他不會聽見,也不會應答自己。
可還是想要叫。
以前年紀小,什麼都埋在心底,不敢多問。
生怕被人發現她居然喜歡上了她小舅舅的朋友。
現在她終於有機會也有時間,一點點了解關於他的一切。
等她抬頭看他的臉時,手指又忍不住點在他的眉心,劍眉星目大概就是形容他這樣的吧,直到她手指順著他的鼻梁骨一點點滑下。
這人的鼻子怎麼能生得這麼英挺,都說男人長相三分在鼻子。
他這樣的大概都是頂級配置吧。
終於她低頭看著他的嘴巴,仔細看了半天,突然低聲喃喃道:“我現在要是親你的話,你是不是也反抗不了?”
她被自己這個挺無恥的念頭逗笑了。
直到一個極低到仿佛呢喃地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嗯?”
葉颯猛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醒了?”
隨後她算了下時間,離他手術結束也有幾個小時了,畢竟她是八點鐘才結束工作過來的。她隻是沒想到他會醒的這麼趕巧。
溫牧寒醒來的時候,視線一開始是模糊的,直到他定睛看著麵前的人,穿著白大褂,一頭烏黑長發格外惹眼。
他眼皮仿佛千斤重,隻有耳邊模模糊糊聽到一句話,親你……不能反抗……
“葉颯。”他緩緩開口,嗓子裡像是灌著鉛,本就低沉的聲音此刻帶著嘶啞。
葉颯額角微跳,冷靜開口:“你剛醒好好休息,彆說話”
她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機器,一切都運行良好,說明他術後恢複良好,所以她也沒著急叫彆的醫生進來。
“昨晚也是你?”溫牧寒微抬了下眉。
葉颯點頭。
他沒繼續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溫牧寒再次開口:“你怎麼還沒回去休息?”
這會兒他腦子稍微清醒了點兒,自然想起來葉颯昨晚值夜班的話,現在應該下班應該在家才對。
葉颯望著他:“我不放心你。”
溫牧寒輕扯著嘴唇,剛嗬笑了一聲,誰知隻是這麼簡單的動作,還是扯到了身上的肌肉,他瞬間表情微扭曲。
“彆動,你現在術後修養,儘量不要動也不要笑。”
溫牧寒其實挺不想讓她留在這裡的,說到底他也還是有點兒大男子主義,他倒是寧願這姑娘看見他跑完十公裡越野的樣子,也不想讓她瞧見自己這麼虛弱地躺在床上的樣子。
隻是這話,他也說不出口。
一時,他淡聲:“我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你快回去吧。”
“我就是醫生。”葉颯垂眸看他,語氣裡透著笑意。
終於溫牧寒皺眉了,這男人從昨晚到現在都處於一個極度脆弱的狀態,甚至連葉颯都懷疑,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昨晚說過的那句話。
彆哭,哥哥不疼。
要是他真的還清醒著的話,怎麼會這麼哄她呢。
溫牧寒再開口時,語氣裡已經透著冷意:“葉颯,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家去。”
“我為什麼不該來?”葉颯毫不退縮地望著他。
她臉上笑意消失,儘是認真,眼神直勾勾望向他的黑眸:“我喜歡的人在這裡,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為什麼不可以來?”
這樣直接毫不拐彎的表白,哪怕是溫牧寒也第一次遇見。
他打小就有女人緣,喜歡他的人太多。隻不過大多數姑娘臉皮薄,性子又有點兒小作,哪怕是喜歡的要命也非要嘴硬,生怕自己主動了會被看輕。你要是不搭理她這茬吧,還非要拐彎抹角叫你知道。
十五歲時的葉颯就是這樣的姑娘,喜歡的要命卻不敢說。嬌滴滴的模樣確實是惹人喜歡,可她也是被歸納與那些女孩的範疇之中,但是十六歲之後的葉颯野蠻生長,她仿佛一夜之間從一個小姑娘長成這樣堅決獨立的模樣。
她一次又一次打破溫牧寒腦海中的既定印象。
她堅定倔強,哪怕被拒絕也不怕,因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橫衝直撞,也並不怕所謂的先喜歡就是輸這種話。
她喜歡麵前這個男人。
――更想要他。
一時,哪怕是對付了無數刺頭兵,在部隊裡被那些小戰士私底下叫閻王的溫牧寒,一時也失了言語。
他居然一時找不到對付她的辦法了。
就在他氣得想要乾脆閉眼打發她走的時候,這個念頭剛升起,突然雙手捧著臉認真盯著他的女人,輕歎了一口氣。
“怎麼辦,溫牧寒?”
溫牧寒不耐道:“又怎麼了?”
葉颯語氣無奈:“我現在好想當一次小人。”
溫牧寒被她話氣笑,不禁道:“女人跟小人一樣難養,你約等於就是了。”
這話一向不屑於打嘴炮的溫營,也毫不猶豫說道,可是他剛說完,葉颯猛地站了起來。他眼皮跟著抬起看她,直到她從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然後一點點接近。
溫牧寒似乎一下察覺到了她意圖,聲音壓低,有些微怒:“葉颯,你敢。”
她敢,她怎麼不敢。
葉颯作勢要靠近他,望著床上躺著的男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平時那麼強硬又冷漠的一個人,此刻竟有種彆樣的柔軟。
這次溫牧寒是真不打算慣著她,哪怕此刻身體千斤重,還強撐抬手按著她的肩膀。
下一刻,葉颯低頭輕輕親在他的眼睛上。
這個吻太過虔誠又真摯。
虔誠到她的唇輕輕擦過他毛茸茸的長睫,惹得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直到她輕聲說:“溫牧寒,謝謝你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