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牧寒挺不想承認,他好像在對付這姑娘的事情上,越發沒有立場。
所謂原則,更是成了紙老虎。
他微沉著聲:“晚上我來接你,電話裡說不太清楚。”
他的聲線是那種音域比較低沉的,但是聲音暗含著力量,每一句話落在她耳邊時,都帶著特彆的韻味,簡直勾魂的那種。
她覺得自己大概可以聽著他的呼吸聲入睡吧。
不過臨掛斷之前,她叮囑道:“你到之前給我打電話,還有彆怪我沒友好提醒你,你現在是我們急診科的紅人,不少小護士手機裡還保存著你的視頻呢。所以在停車場等我就好。”
她這幾天受到的關注,猶如酷刑,切身感受倒是不想讓他再受一遍。
好在晚上下班的時候順順利利,沒有突然來了的急診病人,也沒需要加班的事情,她換了衣裳直接去了停車場。
溫牧寒的車挺好認的,黑色的,外形挺野的。
之前她就坐過,這可不是第一次坐了。
她走到車邊輕車熟路的站在駕駛座外麵,伸手敲了敲窗戶,果不其然,車窗被緩緩降了下來,露出這張英俊的臉頰,他的五官真是那種少有立體的,眼窩有點兒深,最顯眼的還是從鼻骨開始就格外挺拔的高鼻。
身上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硬朗,卻又沒那麼冷漠。
以前她一直覺得一身正氣這次挺玄的,可是在溫牧寒身上她還真感覺到了。
哪怕他臉上帶著不認真的嬉笑,但是骨子裡那種正氣就錯不了。
“上車。”他輕甩了下頭。
葉颯趴在車窗邊緣上,微歪著臉頰望著他,“想我了?”
要不然這麼迫不及待的給她打電話,還要跟她一塊吃飯。
溫牧寒瞧了她一眼,發現這姑娘還真不教訓不行,本來他正要輕嗤一聲,讓她彆做夢。可是看著她亮晶晶的一雙黑眸,突然他竟是生出了一絲心思。
當他的臉猛地靠近時,兩人臉頰之間的距離無限要接近零的時候,葉颯像是驚訝至極習慣性地要往後退一步。
誰知溫牧寒的手掌早已經做好準備,及時伸過來扣住她的後腦勺。
溫熱的大掌牢牢地貼著她的後腦。
葉颯動彈不得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溫牧寒無限逼近,直到他的鼻尖快要觸碰到自己的鼻尖,兩人的氣息這次真的交織在一起,彼此分不開那般。
葉颯並不是個容易害羞的性格,相反她性格太疏朗坦蕩,什麼嬌羞、羞澀這種少女情緒跟她幾乎沒什麼關係。
可這一瞬,她心底最深處的情緒被打翻,那種不斷冒出來應該被稱為羞澀的情緒,一寸寸地感染著她,耳根一陣一陣發燙。
直到男人的薄唇輕張:“就這麼點膽,也敢撩我?”
葉颯頭一次,或許也是她人生頭一次,有種光是聽到這個人開口說話的聲音,都雙腿微微發軟的感覺。
以至於她在心底升起了那樣的妄念,想要徹底擁有麵前這個男人。
*
葉颯上車之後,明顯是老實了很多。之前幾次都是她開車送溫牧,這次是他開車。葉颯卻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座上,居然都沒偷看她。
以至於遇到紅燈時,溫牧寒都忍不住轉頭看了身邊這姑娘一眼,難不成是自己把她給嚇蒙了?
隻是想著她平時撩自己時,什麼手段都上的模樣,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被嚇住吧。
溫牧寒心底想著的是這姑娘指不定心底又攢著什麼壞呢。
他實在是沒什麼對付女人的經驗,尤其又是葉颯這種手段百出的。
這次溫牧寒帶葉颯去的是一家正宗的帝都涮羊肉鋪子,彆說人還特彆多,隻是他們一進去就被人帶著進了大堂。
以至於外麵等座的人直勾勾地望著他們。
落座後,葉颯都好奇了,她問道:“我怎麼發現你到哪兒都不需要排隊啊?”
上次吃那個私房菜館也是,後來她才知道那家餐廳是需要提前一周預約的地方,他也可以到店就吃飯。
這次涮羊肉店更是,外麵等座的人都等到一百多號了。
“這家店是辛奇開的,你要是喜歡,下次來直接報他名字就行,”溫牧寒淡聲道。
葉颯點頭,她當然認識辛奇,因為他們不僅是溫牧寒的朋友還是謝時彥的朋友。隻是當年溫牧寒離開之後,葉颯就很少見辛奇和顧明朗。
睹物思人最是傷人。
而且那會兒她也是被傷害的狠了。
發狠不要見跟他有關的人,看見有關他的東西。
誰知七年後他回來,當初發過的狠都變成了歲月裡的廢話,徹底煙消雲散。
到底還是喜歡著麵前著這個人。
哪怕過了七年啊,看見他的第一瞬間,還是那麼心動。
她托著下巴問:“當年你為什麼突然走了?”
溫牧寒離開南江的時候,正值葉颯高考時候,而且恰巧是她高考完當天。因為考完最後一場的時候,謝時彥並沒有來接她,而是家裡的司機。
司機告訴她,小舅舅是去火車站送一個朋友,不能來自己。
那時葉颯也不知為何第一念頭想到竟是溫牧寒。
明明謝時彥有那麼多朋友,可是當她聽到他去送人時,她下意識就覺得那個人是溫牧寒。當她打電話過去時,謝時彥過了許久才接通。
他有些歉意道:“颯颯,抱歉,小舅舅沒能去接你。”
“你去火車站乾嘛?”葉颯說完就咬著嘴唇,等著他的回話。
謝時彥並未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和不對勁,隻是如實說道:“你牧寒哥哥被調到彆的地方去了,我這不來送送他。”
他走了,他居然一句話都沒自己說,就走了。
這是葉颯當初第一感覺,她忍著聲音的哽意,輕聲問:“小舅舅,什麼時候火車?”
謝時彥說了個時間。
是一個小時之後。
誰都不知道那年夏天,有個姑娘從車子上堵著嚴嚴實實的馬路上下來,拚命地尋找附近最近的地鐵站,隻為前往這個城市的另一段,去問問一個男人。
為什麼他要走了,一句都不跟她說呢。
他不是跟自己保證過,不管他去哪兒都會跟她說的。
為什麼他會忘記自己保證過的事情。
七年前,沒能問出口的話,卻在這個充滿煙火氣息的店裡問了出來,周圍熱鬨非凡,隔著一張桌子有個小孩子正趴在媽媽懷裡大哭。
葉颯本以為這輩子她都很難問出口的話,卻在這一瞬間脫口而出。
溫牧寒直勾勾地望著她,輕聲說:“不是突然走了,我是在接到凋令一周後離開的。”
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了。
隻是沒有想要告訴她。
突然葉颯覺得這頓飯好像難以下咽,她七年來一直都無法放開的心結,得來的卻是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她可以接受他的拒絕,她也並不覺得她的主動有什麼問題。
可是她卻無法接受他的輕描淡寫,仿佛過去的七年隻是一個並不重要的彈指一揮間。因為他從來不知道,有個女孩有多渴望長大,多渴望能再見到他。
從十六歲開始,就渴望著能一夜長大。
她冷靜從椅子上站起來,淡聲:“抱歉,我突然有點兒不舒服。”
她並不想把這種負麵情緒傳遞給溫牧寒。
其實想想他又什麼錯呢,他隻不過是不知道一個十六歲小女孩的暗戀罷了,不知道她曾經的筆記本上寫滿了他的名字。
寫滿一頁之後,就用鉛筆拚命塗掉,生怕被人發現她偷偷藏著的小秘密。
她隻是,有點兒難過而已。
眼看著她轉身離開,溫牧寒立即起身追了上去。兩人相繼下樓到了外麵。
這家餐廳開在沿江的地方,一出門就能看見外麵的江麵,隻是此時已近天黑,江麵上除了偶爾駛過輪船的黑色輪廓,其他並不能看清楚。
“葉颯。”溫牧寒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他低頭望著突然變了臉色的小姑娘。
此時冷風一吹,把葉颯飽脹的心迅速吹的冷卻下來,就連她的思緒都回到了正常的水平線上。
或許談到往事時,總是能牽扯出她的情緒。
她迅速抬頭表示:“不關你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問題。抱歉。”
暗戀是一個人的事情,她不能因為他的不知情,就怪罪於他。
溫牧寒望著她,低聲說:“那我現在說這件事的話,你還能聽嗎?”
葉颯想了下,還是點頭。
之前他就說過,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
溫牧寒握著她手腕的手掌並未鬆開,一陣又一陣的暖流從她的手腕處慢慢傳遞到她的心頭,一顆心又似乎漸漸被泡在溫泉裡。
直到溫牧寒說:“這次你上熱搜被罵的事情,並不單單是偶然。”
“跟你醫院的人有關係。”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