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想趁著她喝醉酒,對她下手?”司唯罵了一句臟話,立即說:“我馬上就下班了,立馬過來。”
“不用……”葉颯正想說讓她回去休息,可是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葉颯打完電話,發現阮冬至坐了起來,她望向自己,“我的手機呢。”
隨後她低頭開始翻自己的包,結果怎麼找都沒找到。
直到有一隻手把手機遞到她的麵前,低聲說:“剛才掉在地上了,我幫你撿了起來。不過好像關機了。”
“好像真的是沒電了,”阮冬至接過手機,低頭看了擺弄了半天。
隨後她起身走到旁邊的插座,將手機連接上數據線,黑色屏幕上出現了紅色充電模式,阮冬至盤腿坐在旁邊,似乎要等著它開機。
“冬至,你先去洗個澡吧,”葉颯坐在沙發上望著她,有些擔心說道。
阮冬至搖頭,“我得等手機開機,我的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萬一我錯過我老板的電話……”
她的一句話讓葉颯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後葉颯走到阮冬至的旁邊,直接將她的肩膀掰了過來,麵對著自己,她不敢相信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在一個小時之前,你差點兒遇到了什麼。”
阮冬至沉默不語。
葉颯乾脆跪在她身邊,壓著她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問她:“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萬一我今晚趕不過來,你會怎麼辦?”
這時,阮冬至才仿佛真的被刺激到,嘴唇輕輕顫抖。
葉颯望著她,問道:“工作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她從來不會對誰的生活方式提出質疑,哪怕是阮冬至這樣的。其實她一直知道,阮冬至的性格是什麼樣子,她是那種典型知道自己的目標的人,想要得到的,就不顧一切去得到。
其實有時候葉颯覺得,她們很像。
隻是葉颯執著的隻有溫牧寒一個人。
而阮冬至想要得到的是,光鮮亮麗的生活,是高高在上的位置。
“颯颯,我跟你不一樣,我什麼都沒有,”阮冬至眼睛望著她,突然嘲諷的笑了一聲,她說:“我難道不知道今天晚上那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他看著我的眼神跟看獵物一樣。可是我能怎麼辦,我需要他這個客戶。”
“我需要。”
“所以我隻能小心翼翼陪著,他讓我喝酒我就喝,不就是喝酒嘛,我能喝。”
此時阮冬至望向葉颯,伸手撩了下自己披肩的長發,“我就是太天真了,我以為我能小心應付好,結果差點兒翻車。”
她伸手捂了下臉頰。
葉颯安靜望著她,許久,她淡淡開口問道:“所以呢,這次沒事,下次呢?”
此時,阮冬至放在地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像是逃避般,立即把手機拿到手裡。因為關機很久,此刻不管是短信還是微信上的信息,不斷響起。
震的整個手機一直在手心裡跳躍。
阮冬至隨時打開微信,待她翻了一下,突然她捂住了臉。
下一秒,壓抑到極點的啜泣聲,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颯颯,我媽媽說我們家的菱角熟了,她問我想不想吃。”阮冬至頭埋在自己的手臂,開口時,哭腔淒楚。
葉颯安靜望著她哭,終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我也想吃了。”
本科的時候,她們住在一個宿舍裡麵。
九月開學時,阮冬至都會帶一兜子菱角來學校,新鮮又水靈的菱角,她們三人可以坐在宿舍裡吃一個下午。
不知過了多久,阮冬至抬起頭看著葉颯,“我從來沒有跟你們說過吧,我爸從小就得了小兒麻痹症,打小腿腳就不好。我上小學的時候,同學們都不叫我的名字,都叫我‘那個瘸子的女兒’。”
孩子是最天真善良的存在,可是孩子有時候卻也直白到叫人難過。
但都說孩子是大人的一麵鏡子。
她爸爸腿腳不好,他們家家境自然也一般,阮冬至打小就看儘了彆人的冷眼,還有街坊四鄰那些冷嘲熱諷。
“你知道最過分的是什麼嗎?鄰居說閒話,一直都說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阮冬至冷笑一聲。
她打小就長相明豔好看,跟長相過分普通平庸的父母比起來,她仿佛真的生錯了家庭。
特彆是她上學之後,更是聰明伶俐,一直是全年級的第一。
彆人家孩子做作業雞飛狗跳,她卻可以自學明天的上課內容。時間長了,風言風語更甚,居然到了最後傳的有鼻子有眼。
直到有個人當眾指著她說,她壓根是她媽跟彆人生的。
惹惱了阮冬至,她氣得和對方打了一架。
誰知對方家長罵上門來,她爸爸氣不過跟對方爭辯,卻被對方爸爸打倒在地上,直到現在阮冬至還記得當初對方一腳一腳踢在她爸爸身上的模樣。
所以她咬著牙發誓,她要比任何人學習成績都要好。
上高中,她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上大學,她就考上南江最好的大學。
她要讓那些曾經看輕他們家,輕視他們家的人都仰望著她,她要讓她父母過上那些人都想象不到的生活。
可是畢業之後,她才發現遠遠不夠,她想要的跟她得到的,遠遠不夠。
“颯颯,我要成功,哪怕付出的太多,我也要成功,”阮冬至望著葉颯時,剛才哭泣時眼底的軟弱已漸漸消失。
她望著葉颯,“我從來沒有想著靠自己的身體上位,一次都沒有。我也從來沒有害過彆人,我就是想要成功而已。”
怎麼會那麼難呢。
葉颯終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彆哭,你會的。”
“真他媽丟人,”阮冬至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她望著葉颯說:“有時候真羨慕你,擁有一切的小公主。”
她伸出雙手故意在葉颯臉頰上拉了拉,甕聲甕氣說:“我們葉颯小公主。”
聽著她這麼說,葉颯低頭,跟著笑了一聲。
“擁有一切,”她像是自嘲一樣地笑了起來,她指了下手機說:“我都不記得我媽上一次問我,想吃什麼東西是什麼時候了。”
又或者是,記憶中當真的有這樣的溫情時刻嗎?
她好像從來沒收到過謝溫迪噓寒問暖的短信。
而隨後,她低聲說:“我也快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剛才阮冬至說起來她爸,說她小時候不懂事,怕彆人嘲笑,壓根不許她爸爸來學校接她。可是有一次下雨天,她放學回家,老師拿了雨衣和雨靴過來,說是她家裡人送來的。
她回去之後才知道,她爸爸為了給她送雨靴,摔得臉都腫了。
葉颯聽完,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因為她一次都沒被爸爸接過放學。
一次都沒有。
阮冬至望著葉颯突然的失落,而她的眼底隱隱的淚光,一下也被嚇愣了。她趕緊伸手摸了下她的臉頰,“我說咱們這是乾嘛呢。”
深夜的時候,人好像特彆容易軟弱。
哪怕是葉颯都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那個吃不到糖的小女孩。
以前她從來不羨慕這些的,可是陡然提起時,才發現她其實才是那個什麼都沒有的人。
這一瞬,她又突然好想溫牧寒。
他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也會很心疼她的吧。
這樣的想法似乎一下又安慰到了她,因為她再也不是沒人疼沒人接的小孩。
此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你先彆動,我開門,”阮冬至爬起來,幾乎是踉踉蹌蹌的去開門的。
一開門,阮冬至愣住了。
門口的溫牧寒倒是神色淡然,他將手裡的東西提了起來,“我怕葉颯和你都沒吃東西,胃會不舒服。所以去買了點兒粥。隻是剛才打她手機沒人接,所以隻好送上來了。”
此刻哪怕阮冬至盯著一雙剛哭完的紅腫眼睛望著他。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他媽是什麼神仙男人。
今天也是為姐妹甜美愛情哭泣的一天嗎?
阮冬至想起葉颯現在的模樣,歎了一口氣,又把門讓開,小聲說:“要不你去看看她吧。”
溫牧寒微怔,待朝房間裡看過去時,就見葉颯坐在客廳的地板上,背對著門口。
他微微皺眉,衝著阮冬至頷首,走了過去。
結果他剛走到她身邊,一直垂頭的姑娘抬頭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葉颯眨了眨眼睛。
突然一顆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掉了下來,原本被阮冬至惹起來的情緒,明明還沒退散下去,這會兒乍然看見他出現在眼前。
她就覺得特彆委屈。
是那種經年積攢下來的委屈,突然看見可以撒嬌的人,砰地一下全然爆發了出來。
溫牧寒當即單膝跪在她麵前,皺眉望著她,“怎麼了?”
他聲音特彆溫柔,可是他越是這樣溫柔,葉颯的委屈越是洶湧。
直到她終於在啜泣中開口,“我就是特彆想你。”
溫牧寒聽到這個理由,乍然又有種哭笑不得感覺,因為他跟她分開,才一個小時不到。
終於他將葉颯溫柔抱在懷裡,低聲說:“我這不是在這兒呢嘛。”
他仿佛又知道什麼似得,輕聲開口。
“我會永遠在葉颯身邊的,我保證。”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