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第六十四章

葉颯本來想坐車回去的,不過溫牧寒不讓,他表示團部來的車子剛才就已經走了。她要是想走,等晚上他親自送她回去。

沒一會兒,溫牧寒領著葉颯去廚房裡麵喝薑湯。

“雖然你是醫生,但是這裡是軍營,聽我的,”溫牧寒壓根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將她拉著去了食堂。

沒想到顧明朗居然也坐在食堂裡喝薑湯。

瞧見他們進來,顧明朗指了指身後,“我特地讓班長煮了一鍋薑湯,參加這次行動的戰士我也讓他們都喝了。”

接著他眼睛落在溫牧寒和葉颯拉著的手上。

雖說溫牧寒承認都承認了,但是親眼看見還是另外一回事。

還真挺衝擊的。

隨後顧明朗敲了敲麵前的桌子,樂嗬嗬招呼:“來,葉颯,坐顧叔叔這兒。”

這他媽就是純粹是在撩溫牧寒了。

果然,溫牧寒斜睨了他一眼,拉著葉颯在顧明朗對麵坐下,待他眉梢輕挑,淡笑道:“誰?”

“麻煩,兩碗薑茶。”溫牧寒下巴朝後麵抬了抬,示意道。

顧明朗指了指自己:“我?幫你們倒薑茶。”

他依舊坐在位置,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那裡是粘貼軍銜的地方。

“溫隊,咱們現在平級。”

之前顧明朗確實是比溫牧寒差一級,不過自從他調入這邊的直升機大隊之後,兩人就都是少校軍銜。

“這個星期軍區那邊有個作戰會議,是關於……”溫牧寒越說越慢,最後含笑看著顧明朗。

艸。

顧明朗就知道他總有辦法對付自己,他咬牙看著溫牧寒:“我說你這些手段都用在坑害兄弟上麵,你好意思嗎?”

“剛才不是有人想當我叔叔來著?”溫牧寒淡道。

顧明朗:“……”

行吧,是他自己找抽,非要惹他。

於是顧明朗認命的站起來,直接到後麵去盛薑湯了。

葉颯還挺好奇地問道:“什麼事情啊,你一說他就那麼害怕。”

“最近他家裡給他安排了相親,對方就在軍區上班,所以他要是過去……”溫牧寒嗬笑了一聲。

顧明朗是真對那姑娘沒意思,看見都躲得遠遠的。

他在海岸基地這邊還好,眼不見心不煩,對方又不會跑到基地來。但要是他過去開會,就是狼入虎口。

說話間,顧明朗端著兩碗薑茶過來。

“喝點兒,暖暖胃,”顧明朗特地把薑茶放在葉颯麵前,很誠懇的說:“特彆是我們葉颯,這又是跳海又是爆炸的。肯定嚇壞了吧。”

溫牧寒瞥了他一眼,神色是冷的。

葉颯微微點頭,“謝謝。”

說起來,顧明朗也挺不好意思的,原本出任務這事兒輪不到葉颯。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了,正好就湊巧了。

當時他操控飛機壓根沒看見後麵的情況,但剛才在食堂裡聽到飛機上的絞車手把當時情況複述了一遍。

顧明朗這才知道,情況有多危險。

這人沒事兒,也是萬幸。要真出一丁點事情,不用謝時彥和溫牧寒說一個字,他大概都會被自己的內疚淹死。

“剛才我聽絞車手說了,我們颯颯真的是英姿颯爽……”

突然,對麵的溫牧寒把碗放在桌子上,眉頭微蹙著,淡道:“你什麼時候跟辛奇學上的臭毛病?”

顧明朗一愣,不明白他這是發的哪門子暗火呢。

“辛奇什麼毛病?”他問道。

溫牧寒嘴角微抽了下,“誰、是、你、們、颯颯。”

這個黏糊糊的稱呼,他早就聽膩歪了。

以前他是沒理由讓他們閉嘴,現在他身份光明正大,一次都不想再聽。

顧明朗盯著他,“我說牧寒,你這個管的是不是太寬了,現在的姑娘可都不喜歡被管這麼多。”

溫牧寒轉頭看向葉颯。

雖沒說,深邃的眉眼上仿佛寫著兩個字,是嗎?

葉颯看著他,隨後又轉頭望著對麵的顧明朗,笑得眉眼略彎,“我聽我男朋友的。”

顧明朗怔了下,回過神的時候,差點兒把麵前的碗都打翻了。

溫牧寒到底什麼好狗命,能找到這麼乖、這麼聽話的姑娘。

“閻王爺,我服了,”顧明朗衝著他一抱拳。

溫牧寒這活閻王的名聲,顧明朗他們時常拿出來說笑,不過這會兒他還真是服氣了。

顧明朗因為有事兒,沒坐多久就走了。

他走後,葉颯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慢悠悠的說:“我事先聲明,剛才那句話不代表以後我們的家庭地位。”

溫牧寒笑著扭頭瞥了她一眼,忽而往旁邊一湊,貼著她耳邊低聲,“家庭地位?”

這個詞當真是把他哄的服服帖帖。

他喜歡。

葉颯大方一笑,“對呀,以後在人前呢,我給你麵子都聽你的。但是在家裡,你得聽我的。”

她這人一向大方,況且還事關地位這種大事。

可不能含糊。

終於溫牧寒轉頭瞧了她半晌,把葉颯都盯得有點兒心底發毛,他才幽幽開口。

“行,都聽我媳婦的。”

晚上,溫牧寒把葉颯送回去。隻不過在車上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腦袋有點兒昏沉沉的,但她也沒說,不想讓溫牧寒太擔心。

估計還是因為今天在海水裡泡太久了。

十月底這樣的天氣,下海泡著,身體強壯的還能扛得住。

她這麼瘦的,不病倒才怪。

不過葉颯也沒當回事,她畢竟提前吃了藥,又喝了薑茶,回去睡一覺休息一晚應該就能恢複。

她沒讓溫牧寒送自己回軍營裡,畢竟前陣子他剛被石團罰過,兩人在營地裡最好還是低調。

沒想到的是,葉颯到了半夜是被難受醒的。

她幾乎都沒辦法睜開眼睛,隻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發虛汗,等她伸手拿床頭的手機,手掌摸了半天,‘啪’的一聲脆響。

手機不小心被她的手掌推掉在了地上。

葉颯勉強睜開眼睛後,翻了個身,趴在床邊往前挪了挪,想把地上的手機拿了過來。結果她實在高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手掌撐在地上不過一秒,手臂就突然泄了勁兒。

她整個人往地上栽倒了下去。

葉颯連人帶被子摔在地上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摔的半昏過去,當真有眼前一黑的感覺。雖然這會兒宿舍裡沒亮燈,也確實夠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等她稍微恢複過來時,她終於拿到了手機。

電話撥通過去,耳邊是等待接通的盲音。

一下,一下。

等到第三聲響到一半,乍然被截斷,是對麵接通了。

溫牧寒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睡意,“颯颯,怎麼了?”

葉颯不算矯情的人,可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又想到自己此刻躺在地上連爬回床上的力氣都沒有時,她張嘴時,喉嚨裡的酸澀已經漫過了鼻腔。

她說:“我發了高燒,還不小心摔在地上。”

那邊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響,是他從床上猛地坐起來的動靜,隨後是開燈趴的聲音,以及他開始穿衣服的聲。

“颯颯,你先彆動,我馬上去接你。”

葉颯沉沉的嗯了一聲。

隨後溫牧寒又問:“摔的嚴重嗎?”

本來葉颯知道自己應該說不嚴重的,可是她聽著他無比溫柔的聲音,心底的委屈像是漫過河堤的水流,洶湧而至。

怎麼都壓不下去。

“就是疼,”她小聲說,隨後她終於說:“我沒事的。”

“颯颯,乖,”溫牧寒那邊當真是戰鬥速度,這會兒已經穿好衣服,拿起手機準備出門了。

葉颯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她從來不是一個擅長釋放軟弱的人,相反,她總是用冷漠包裹著自己的。

讓彆人彆靠近自己,也讓自己不用去在乎彆人。

或許是打小的生活環境問題吧,她也不記得自己更小時候的事情,隻知道七八歲之後,謝溫迪變得異常忙碌,全國各地飛到全世界各地飛。

忙的腳不沾地。

但是葉颯的生活一直無憂,甚至她周圍有保姆、司機還有專門的家教照顧她。

衣食住行,葉颯從來沒被虧待過。

隻是,沒有父母的關心罷了。

謝溫迪像是把她們之間的那扇門關上了,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跟她躺在一張床上是什麼感覺,抱著她哭是什麼滋味。

她們之間仿佛一下成了最親密的陌生人。

以前是小女孩的倔強,覺得你不在乎我,那我也不要理你好了。她不接謝溫迪的電話,不要她出差時帶回來的禮物,甚至連她回家後都故意躲在自己的房間。

其實她當時隻是在想,你過來,來哄一哄我呀。

可是沒人哄她。

那時候謝時彥也不過是個比她大七歲的小孩,他還住在離葉颯很遠的地方,家裡總是她一個人,哪怕周圍有很多照顧她的人,她也覺得這個家隻有她。

時間長,她就真的學會了冷漠,不去在意彆人的想法,也就不會在意彆人對她的看法。

他們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

她都不在乎。

她越長大就越學會了這套,將自己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

哪怕後來對待家人也是,她看似乖巧聽話,可是心底卻都是淡淡的。頂多,也就是對謝時彥稍微好一點兒,因為她覺得小舅舅跟她一樣,都是一個沒媽喜歡的可憐人。

謝時彥很小就沒了親媽,而她,是被媽媽忽視的小孩。

高中那次發燒去醫院,老師帶她去了醫院,卻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裡。葉颯都沒覺得太難過,因為她不覺得有什麼。

直到溫牧寒趕過來。

她抬頭看見他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他眼底的心疼。

當時她還覺得好笑,覺得那是同情,她才不需要彆人的同情。

可是那天他陪在她身邊,安靜地觀察著她的需求,話不多,卻特彆照顧她。哪怕來給她換藥的小護士,盯著他看了好幾次,他的眼睛都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喜歡上這個男人,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哪怕他們之間差著那麼大的年齡,哪怕初遇到他的時候,她不過才是十五歲的小孩。

她卻有種,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彆人的感覺。

或許每個人的年少時,都會有這樣的執著吧。隻不過看似冷漠的她,卻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赤誠的心。

她的喜歡,真的會很久很久的。

葉颯此時撐著靠坐在床邊,明明腦袋像是要炸裂那樣疼,渾身哪怕她不伸手摸,也是那樣滾燙。

可她的思緒卻仿佛不會停止那樣。

要是放在以前,她在家裡發高燒,她第一時間一定是會打急救電話。

她會一個人撐到救護車過來,然後安靜躺上去,任由救護車將她帶到醫院去治療。但是這一次,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撥通她的電話。

因為難過的時候,不舒服的時候,人總是會想到自己最想依靠的那個人。

學會冷漠很快。

可是學會去依靠一個人卻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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