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結果,是因為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做好了決定,”說到這裡,他臉上泛起嘲諷的笑容,眼眸再次落在她身上,“我居然還他媽像個傻子似得一醒來就擔心,你是不是也受傷了,不能來看我。”

這一通話,哪怕叫葉颯都覺得難以忍受。

特彆是當他最後看著她,輕閉了下眼睛,如耳語般,低聲說:“葉颯,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最起碼,我不該被這麼丟下。”

最後這一句話,猶如一把無形的匕首狠狠紮在了葉颯的心底。她以為這一年來,她陪謝溫迪度過了艱難的抗癌,什麼東西都無法輕易打到她了。

可她發現,她錯了。

她受不了溫牧寒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

溫牧寒這人太過驕傲了,他骨子裡有種近乎無情的狠勁。就從他在這次營救行動中,乾脆利索的乾掉那些海盜就知道。

他這人心底該狠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可偏偏這樣一個血性又骨子裡狠的男人,用這種近乎委屈的聲音跟她說。

他不該就這麼被丟下。

他,心底得多委屈,才會說出這句話。

葉颯立即抹了臉上的眼淚,望著他,輕聲說:“對不起。”

她不敢再耍小聰明,她不該用眼淚欺負他,因為她知道他最見不得自己的眼淚。

明明是她先做錯事的啊。

她垂頭,小聲解釋:“我不是想要故意丟下你,當時媽媽告訴我,她生病了……”

“我不是故意說這個想讓你心軟,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真的不得不去美國,溫牧寒,雖然我媽媽她不算一個好媽媽,但是她生病了,我不可以不管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了爸爸,我不能再失去她的。”

溫牧寒微仰著頭。

他又何嘗不知道呢,一開始他是真的生氣。可是後來他在家裡養病,那段時間,展清忙著照顧他,不僅給學校裡請了長假,甚至其他所有事情都推掉了。

他也讓她去忙自己的,他一個人可以。

可是展清撇撇嘴,“我是你媽媽,這時候你都病成這樣了,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

後來溫牧寒把謝時彥叫到了自己家裡。

謝時彥本來就心虛,被他詐了幾句,就全部交代了,原來謝溫迪真的生病了。

葉颯是因為她生病才丟下他,陪她去美國的。

那時候,他心底真的五味雜陳。

最絕望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她到底有沒有那麼愛自己呢,要不然她能這麼一句話都不跟他說的就走了。

人在極度沉默和絕望的時候,腦海中卻是沒有停止的。

兩人之間的記憶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偶爾露出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讓他更加茫然。

或許,他隻是那個生活在葉颯記憶中的人。

她用了七年的時間美化了關於他的一切,可是真的在一起,她發現自己並不是想象中那樣完美的人。

難怪說,陷入絕望的人,更絕望的就是否定自己。

他幾乎快把自己否定完了,這才從謝時彥口中得知真相。

知道之後,他欣喜若狂中又是難受。

想著她該多難受,葉颯家裡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他親眼見過她崩潰說救不了爸爸的場景,失去父親,哪怕已十六年時間,卻依舊無法抹平她心底的痛楚。

如今與她唯一相依為命的母親,又再次生病,他都不敢想象她該怎麼辦。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穿著這一身軍裝哪兒都去不成。

偶爾,腦子裡也會出現一個念頭,如果他不是軍人,那麼現在他就立即能飛到美國去陪她。哪怕他不是醫生,但是最起碼在她痛苦的時候,他可以陪在她身邊。

替她承擔,幫她分擔。

葉颯深吸了一口氣,“剛去美國的時候,我也想打電話跟你說一聲,最起碼應該告訴你一聲。可是一直不敢,因為我怕自己一聽到你聲音,就忍不住回來找你。”

“因為我實在太想你了,”她聲音裡帶著微微的哭腔。

說好不哭的,可是實在太難過了。

直到她又說:“而且後來更不敢了,你也知道我媽一直反對我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爸爸的事情,她一直都覺得我們在一起可能會步他們之間的後塵。她一直覺得,隻要讓我和你分開一年,我們之間就會有一個人堅持不下去。我就想讓她知道,她錯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垂著的,他的手臂垂在身側,戴著手套的手掌就近在咫尺。

終於,葉颯鼓起勇氣,大著膽子伸手捏了下他袖口。

他沒拒絕,她就像得到了一個安全信號那樣,又碰了碰他的手指尖。

溫牧寒低頭看著她已經快要得寸進尺的把他的手指抓住,明明是應該生氣的事情,可是聽著她的話,他突然輕嗤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要是現在不原諒你,就是讓你媽媽說中了?”

葉颯:“……”雖然她本意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仔細一聽,她的話好像還真的可以解讀出這麼個意思。

突然她輕歎了一口氣,這男人怎麼就這麼該死的聰明呢。

但現在,她選擇立即搖頭。因為她不想讓溫牧寒覺得自己是在道德綁架他。

葉颯搖頭,她繼續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故意不聯係你,故意把你一個人丟在國內。”

她越說聲音就越小,小到最後如同呢喃:“你彆生氣了。”

見他又不說話,葉颯心底歎了一口氣。

她的底線又後撤了一步,“就算生氣,也彆不理我。”

還是不搭理她。

葉颯微咬了咬唇,左右看了一眼。

大家都在忙,好像沒人打擾他們,就連海岸線救援隊的隊員都沒一個來打擾他們的。

葉颯心底跟下了個決心似得。

不是有句話說的話,撒嬌女人最好命。

隻是葉颯張嘴的時候,喉嚨像是有膠水黏上了似得,徒留她尷尬的望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溫牧寒微垂眸,淡望著她。

葉颯下定決心正要開口,突然溫牧寒的耳麥裡又傳來了聲音,是方漢新的聲音:“隊長,艦長讓你儘快聯絡他。”

他嗯了一聲,耳麥裡立即又安靜了。

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葉颯急了,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戴著手套很硬朗,唯有指尖是能被觸碰,她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手指,聲音有點兒急,卻更軟,“溫哥哥,你彆生氣好不好。”

溫哥哥。她的聲音軟到了他心坎上。

溫牧寒腳尖一頓。

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半晌,他轉頭看著葉颯,眼眸輕閉了下,再抬起,帶著一種無奈到極致的聲音,“不帶你這麼耍賴的。”

葉颯,你不能耍賴。

因為你一耍賴,我就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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