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四章(1 / 2)

第三十四章

明明是一句實話,可說完賀蘭瓷自己也有些莫名羞恥。

大抵是陸無憂看著她的眼神太過直接且肆無忌憚。

以往也有男子盯著她看過,但往往不會太久,更不會像陸無憂這樣好整以暇看著——偏偏他確實可以很理直氣壯地看。

賀蘭瓷索性把他當塊木頭,繼續乾自己的事情。

陸無憂費了這麼多心思,誠意做足地娶她過門,賀蘭瓷自然也投桃報李,儘己所能地幫他做點事,更何況這原本也是她在家做熟的。

賀蘭瓷說完,就聽見陸無憂輕笑了一聲。

她撥弄著帶過來的算盤,努力忽略他的騷擾。

那邊紫竹忽然進門道:“少莊主,已教訓過那人。這些是我今早走訪整理的。”

陸無憂這才稍微正了正色,接過去看。

賀蘭瓷想起青葉的話,不由緊張問道:“教訓?”

陸無憂邊看邊道:“就是昨晚想碰你那個,打了他一頓而已,放心,不嚴重……不過他兄長不過是個京衛指揮的鎮撫,便敢如此囂張,料想平日裡行事也不會謹慎到哪裡去,所以略查了查,回頭叫人多參幾本……”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賀蘭瓷,笑道,“都察院那邊,應該也不會不買賬。”

賀蘭瓷不得不提醒他:“陸大人,你現在也不過從六品。”

陸無憂道:“我可是翰林,而且若聖上真升我去做右中允,那便是正六品了。”

雖然囂張……但這話倒也是。

她爹當年都沒能進翰林院,而是直接去刑部觀政,一直視之為畢生遺憾。翰林院做到頂不過是正五品的學士,可一旦外放出去,都是正三品的侍郎起步,再往上便是登閣拜相了。

所以翰林院的升遷也相對困難,才會用詹事府來做轉遷,增加升職空間。

當然即便如此,陸無憂要是真能升官成功,這速度也是夠恐怖的。

賀蘭瓷怕他太囂張,忍不住抬抬杠:“但翰林院也有一輩子留在院裡修書的。”

陸無憂這會心情很好,便微笑著看她道:“……你覺得我會嗎?”

賀蘭瓷:“……”

他真的好囂張啊。

“那你努力升官吧。”賀蘭瓷端起小冊子,“我再去收拾收拾東西。”

賀蘭瓷還開了張單子,叫人去采買布置一些倉促之下陸無憂沒能準備的,他從青葉手裡接過看了一眼,發覺那張單子甚至詳細到去哪家鋪子買,連大略的價格都寫在上麵。

陸無憂自認算是比較接地氣的了,他要做官,要寫策論,自然不能對民生一無所知,尋常吃飯路過也會打聽打聽,但也沒有詳儘到如此地步。

“去買吧,順便上麵的東西幫我多打聽幾個鋪子的價格。”

青葉聽到陸無憂的吩咐,忙道:“好嘞!”

東西該買的買,該放的放,先前院子裡堆得似菜市場,他走得倉促也沒有仔細打掃,成婚時燃了鞭炮,四處還有飛濺的鞭炮碎屑,這會全都被打掃一新,連窗棱都擦得乾乾淨淨。

比較誇張的是,原先院子裡幾塊光禿禿的土地上,也被人翻開,栽進去幾顆顫巍巍的樹苗。

陸無憂不由道:“你這種的是什麼?”

賀蘭瓷道:“玉蘭樹。我問過你,你說隨意的。院子裡有樹,夏可遮陰,冬可避雪。”

陸無憂看著可可憐憐的小樹苗,道:“它得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賀蘭瓷想了想,不太確定道:“……五六年吧。”

陸無憂笑道:“那你還想得挺遠,萬一……”

賀蘭瓷沒想到他這時候這麼沒信心了:“我們應該不會……五六年內就被迫和離吧?”

陸無憂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萬一我們換個更大的宅子。”

賀蘭瓷:“……?”

本來是為了成親臨時弄的宅子,府裡人忙忙碌碌,這會倒越發像模像樣起來,陸無憂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同僚當初會跟他說,成親前成親後,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賀蘭瓷長成這般模樣,他也隻見過她念書時的模樣,娶回來本沒指望她做什麼。

她就算什麼都不做,這府裡也依然能運作,就是粗陋些罷了。

陸無憂正想著,就看到傍晚的院子裡,眾人都去歇了,賀蘭瓷一個人好像在搗鼓些什麼,走近了看,發現她很似在轉圈圈,又似在跳舞。

……嗯?她還會跳舞?

陸無憂虛倚著那半截小樹苗,從她背後看去,想欣賞一下美人舞姿,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不像跳舞,倒是有點像……

他過去,抓了把賀蘭瓷的胳膊,語氣很荒唐地道:“……你這是在,練形意拳?”

賀蘭瓷猝不及防被他抓包,臉頰微紅,但很快強壓下去,語氣鎮定道:“……我說了會記得鍛煉的。”

這就等於是默認了。

陸無憂鬆開手,以手掩唇,稍稍扭開臉道:“……我真差點沒看出來。”

在青州時,江流書院為防院內弟子身體過於孱弱,是派教習師傅教過男子一套形意拳,強身健體用的,來源據傳是前朝一位將領,書院每日晨讀前都會叫他們練一會。

陸無憂嫌過於花架子且羞恥,每每稱病不去。他課業拔尖,夫子自不會來找他的茬。

但他記得,這套拳,女子是不用學的。

也隱約記得,不是這麼打的。

他抖著肩膀,繼續道:“……是在青州偷學的?”

賀蘭瓷這會臉是真的有點紅:“我沒有偷學,是正大光明學的……隻是我站在書樓上,夫子同意了的。”

她幼時大病,去了青州後雖有所好轉,但仍時時覺得自己體弱無力,似風一吹便倒,所以努力想讓自己變得強壯一點,至少不會跑兩步就喘。

於是看見男子練拳,賀蘭瓷便也探了個頭想學。

問過夫子後,對方同意她在書樓上獨自練,但因為距離太遠,看得不是很分明,賀蘭瓷隻學了個大概,反倒是回了上京之後,怕她爹說她,便沒怎麼練過。

“彆跳……不是,彆練那個了。”陸無憂笑著轉過頭來道,“你要是想鍛煉,我教你。”

賀蘭瓷一愣道:“你可以教人的嗎?”

陸無憂道:“帶個武林高手不敢說,但教你綽綽有餘……你過來一下。”

“哦。”

賀蘭瓷乖乖走過去,陸無憂道:“我摸摸你的身骨,覺得不舒服,隨時可以叫停。”

她點了點頭,依言伸長了手臂站著。

陸無憂順著她的肩膀往下按了幾下,一直捏到手骨,再順著她的脊背,一路摸到腰身,略過臀部,又摸了摸小腿。

雖有些不自在,但因為陸無憂目光很清明,動作亦點到即止,不帶褻.玩之意,賀蘭瓷反倒沒那麼介意。

摸完了,陸無憂想了想道:“你現在身骨已經長定型了,恐怕我隻能從最基礎的開始慢慢教你,還有……”他點了一下她的後腰,“你下次坐久了,注意點,起來活動一下,不然將來這裡可能會酸痛。”

賀蘭瓷點了點頭,很勤學好問道:“……現在可以開始嗎?”

這會她眼裡似又閃起了細碎的光。

陸無憂開始不納悶她為什麼能學到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先活動下手腳,從紮馬步開始吧。”

賀蘭瓷這時候格外聽話,甚至都不跟陸無憂嗆聲了。

陸無憂雖練武多年,但也是這輩子頭一回教人,不免多帶了幾分認真,指導動作姿勢都格外細心,見她額頭冒汗竟然還生出了些許成就感。

賀蘭瓷在學習上一向認真,更何況她也確實感覺到身體發熱,是有用的。

等薄汗綴滿賀蘭瓷的發間,月上梢頭,她身子酸.軟,鼻息間都是熱意,陸無憂才道:“今日就到這吧,你回去身子可能會酸,第一次也屬正常。”

賀蘭瓷點頭。

陸無憂又道:“多練幾次就好了。”

賀蘭瓷又點點頭,然後她想起飛簷走壁的陸無憂,忍不住心懷期待地問道:“……那練久了,會有一天,能像你一樣嗎?”

幾乎是她剛問出聲,就看見陸無憂轉過頭去,爆笑出聲。

賀蘭瓷:“……”

陸無憂一邊笑一邊抖肩膀,一雙桃花眼都笑彎了,安慰她道:“嗯,說不準呢……嗯,應該會的,你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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