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七章(雙更) yUshUbo.Com(2 / 2)

隻是誰也沒想到他狐狸尾巴會露出來得這麼快。

一個女人而已。

他又不是沒給她請大夫,她身子骨弱,落了胎自己撐不住,怪不得他——而且本就是她自己癡心妄想,偷偷倒了避子湯,他是不打算像他父皇一樣,先弄出個卑賤的庶長子來給自己添堵。

但無論如何都算是皇嗣,真相反倒不好言說。

蕭南洵又隨手翻開彈劾他的奏章,那些敢上書彈劾他的官員,後麵盤根錯節大部分是他大哥的人,少部分提前站隊的,還有些渾水摸魚的。

他感到一絲躁鬱,金尊玉貴戴著玉扳指的手指指著還跪在地上求饒的太監道:“把他拖下去,兩百板子,著實打,撐不下去就拿席子卷下去。”

“是!”

周圍安靜,隻剩下被拖下去太監的連聲求饒慘叫。

在慘叫聲中,蕭南洵微微得到了一點平靜,開始和屬下幕僚商量怎麼應對。

結束時他有些疲憊地靠坐在長椅上,繼而他又開始想起了自己得不到的,那個極其漂亮的少女。

送去狀元郎府上的兩個瘦馬毫無動靜,像是死了一樣,要不再送點人過去,或者……明明都有女人巴不得給他生孩子,為什麼她卻不肯。

***

賀蘭瓷是真的很擔心陸無憂:“這謠言不會真是你放出去的吧?查到你身上怎麼辦?”

陸無憂安撫地拍著她的肩膀道:“查不到的,不過上書彈劾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人心向背,蕭南洵本來就不得人心,更何況這件事也並非空穴來風。”怕賀蘭瓷擔心,他還多解釋了幾句,“你知道東風不夜樓嗎?”

賀蘭瓷點點頭:“那個商鋪?”

“對,生意做得很大的那個,你的嫁衣便是在他們的成衣鋪子定的,當然不止成衣鋪子,客棧酒樓戲院等等都有涉獵,他們還有一門不為人知的生意,便是買賣和傳遞消息,有時候甚至不遜於錦衣衛。”陸無憂拿了塊糕點送進唇裡,“跟你說我家是江湖幫派,但和東風不夜樓有很大的生意往來,樓主和我伯父是舊識,相當給麵子,從那邊支取錢銀,尋求幫忙也很方便……你還記得成婚前我給過你一塊玄鐵令牌嗎?”

賀蘭瓷繼續點頭:“我放在衣服箱子裡了,你要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隻是想跟你說,那塊牌子見牌如見我,你要是什麼時候需要,可以拿牌子去東風不夜樓任何的店鋪,都可以尋求到幫忙。”

賀蘭瓷總覺得陸無憂快把家底都交代乾淨了。

想著,陸無憂對她道“張嘴”,賀蘭瓷一愣神,就見一塊糕點被遞到了自己唇邊,她呆了呆,覺得這麼被人喂還有點羞恥,剛想動手接過,陸無憂又重複了一遍:“張嘴。”

賀蘭瓷隻好張嘴。

陸無憂心滿意足把糕點喂進她嘴裡,道:“味道如何?”

賀蘭瓷咬了幾口,用手指推著咽下道:“還不錯。”

陸無憂道:“隻是不錯?”

誠然,這已經是陸無憂喜歡的糕點裡,比較不甜的那種了,但對賀蘭瓷來說,還是很甜,當然,好吃也是好吃的,就是還有點膩。

陸無憂思忖道:“是不是你自己太甜了,所以感覺不到甜。”

賀蘭瓷驚道:“……?你這是什麼胡話。”

陸無憂道:“沒辦法,你自己又嘗不到你自己的味道,裡裡外外都很甜,像溢著甜汁,一擠便都滿溢……”

賀蘭瓷連忙打斷他:“你不會形容可以不用形容!”

陸無憂輕笑了一聲,把剛擦過賀蘭瓷唇瓣的手指抵在唇邊,勾著桃花眼看她,語氣很理所當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嗜甜,所以哪裡都很想嘗……”

賀蘭瓷決定溜了。

路過還看見那位慕淩公子又病歪歪地躺著,大夫說他隻是輕傷,但不知道為什麼能躺這麼久,她記得陸無憂跟她說過,這個人生命力很強,傷口愈合也很快。

但此刻這位烏潤長發垂在身體一側的文弱公子仿佛弱不禁風,時不時還要咳嗽兩聲。

花未靈最近也不大出門了,都留在府裡照顧他。

“你這病什麼時候好啊?”

慕淩又咳嗽了一聲,聲音細弱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引發了舊疾……”

花未靈聲音也很迷茫:“為什麼被招牌砸到能引發舊疾?”

慕淩清淺病弱地笑道:“興許我以前也被招牌砸到過。”

花未靈道:“……那你是不是也太倒黴了?”

慕淩道:“不礙事,能遇到花姑娘便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花未靈托腮沉思道:“不,我覺得你好像,可能是從遇到我開始倒黴的,要不咱倆還是離遠點吧。”

慕淩立刻開始大聲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來一般,驚天動地,要是有血包,讓賀蘭瓷懷疑他可能當場就要表演一個對花吐血。

花未靈隻好又扶著他,輕拍脊背道:“好好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她嘀咕,“你這到底什麼毛病啊……”

賀蘭瓷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某人的精彩演出。

陸無憂也看見了,表情頗有幾分一言難儘,走過去對花未靈道:“你彆管他,他一會就好了。”

慕淩臉都咳紅了。

花未靈繼續拍著他的後背,回道:“哥,你也太沒同情心了吧。”

陸無憂微卷袖子道:“那你讓開,我來給他拍背,保證人到病除。況且我學過醫,你不是隻學過毒嗎?”

花未靈道:“……但你上次差點給他拍吐血了。”

陸無憂隨口道:“淤血吐出來才好。”

花未靈還在遲疑,那位慕淩公子倒是先咳嗽著掩唇客氣道:“不、不用勞煩陸大人了,我、我沒事了……”

賀蘭瓷也不知是該先擔心誰才好。

回了房,陸無憂又道:“接待北狄使臣的宴席快到了,這次你還去嗎?”

賀蘭瓷心有餘悸,道:“那你能不去嗎?”

“翰林院和禮部一並負責接待,想不去是挺難的。”陸無憂轉眸道,“難不成你還想單獨去見那位北狄小王子?哦,人家是對你挺情深義重的。”他模仿著駱辰的口吻,抑揚頓挫道,“我對你一見鐘情,我喜歡你,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你……”

賀蘭瓷羞恥極了,忍不住打斷他:“我沒打算去!你能不能少陰陽怪氣兩句!”

陸無憂繼續慢悠悠道:“怎麼他說就可以,我說就不行?”

他現在是沒有距離感了,也沒有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油鹽不進刀槍不入,但好像人一下釋放出來就回不去了。

賀蘭瓷下意識反駁道:“人家又不是為了戲弄我!”

“我也不是在戲弄你啊。”陸無憂手掌貼上她的腰,好像對那裡愛不釋手一般,“毫無疑問,是在調.情,賀蘭小姐當初還會咬我的喉嚨,把我咬得心猿意馬,怎麼現在反倒木訥了。”他側過脖子,露出一側修長如玉線條利落的頸脖給她道,“你要不再咬一口,當時太混亂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回味。”

賀蘭瓷看著眼前遞過來的脖子,和陸無憂微微滑動的喉結,目瞪口呆。

“我當時是生氣,覺得你沒必要冒那種風險!”

那是清丈時,兩人逃命時發生的。

陸無憂歪頭道:“你現在不氣了嗎?哦,原來賀蘭小姐是生氣了才會獸性大發的類型,那我也不是不能想想辦法。說說看,你現在最氣的是什麼?”

賀蘭瓷推著他的脖子,道:“已經在氣了。”

“怎麼不咬我?”陸無憂微笑道,“不是跟你說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麼,你想咬哪裡都行……”他似忽然想起什麼,道,“你那天是不是還差點想咬我的肩膀來著,嘴都張了,怎麼沒咬下去?”

賀蘭瓷驀然想起那是在什麼情形下。

耳畔仿佛又響起了暴雨聲。

她總算羞恥地推開他道:“正常沒有誰喜歡咬人的好嗎!”

陸無憂被推開了,甚至還在笑道:“我又不介意,你再伶牙俐齒一點也可以,我比較喜歡你這樣,自然……好吧,先前我也憋得挺難受的,那果然不適合我。可我腦子在轉,就一定會胡思亂想,我自己也不喜歡,但無法控製,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覺得我沒有在自欺欺人。”

賀蘭瓷對他後半段的話依然一知半解。

但冥冥中她也覺得,他們還是自然相處最舒服,雖然陸無憂要是能少說兩句胡言亂語就最好了。

她還想著,陸無憂那邊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低頭品了一口涼茶,道:“我能再說點很誠實的話嗎?”

賀蘭瓷道:“你說。”

陸無憂道:“你先前問過我,我不好意思承認。郊祀的時候,我跟你說我對男女之事沒什麼興趣,不是謊言,當時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現在……”

賀蘭瓷側耳傾聽:“嗯?”

陸無憂繼續道:“……我覺得我可能稍微有點狂妄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沒體會過來說這話,確實很不妥當,我糾正一下。”他頓了頓,那不太牢靠的喉結又開始滑了起來,“我不是真的沒興趣,至少對於和你做這些事的話,我還是挺有興趣的。”

“……”

他怎麼還在一本正經的聊這種話題。

賀蘭瓷感覺到頰邊發燙,她無語凝噎了一會道:“我應該為此感到榮幸嗎?”

“應該是我感到榮幸才是,能見到賀蘭小姐不同尋常的一麵。”陸無憂低著聲音道,“甚至有些慶幸,幸虧是我,不然……”他微微語塞,轉口道,“上次記憶不清是真的有點遺憾,不然我不至於連這麼快樂的事情都不記得,話說,為什麼會這麼快樂?”他好像真的在思考,“我一度在想,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快樂的事情,不親曆過便難以儘述,難怪有人沉迷於此……”

然而賀蘭瓷卻沉默了一會。

她心口有一絲很微妙的不悅。

換作以往,她可能不會在意,畢竟陸無憂胡言亂語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很想咬他,不悅感並不明顯,但現在那絲不悅被捕捉到,甚至蓋過了她極度的羞恥心。

賀蘭瓷忍不住在他侃侃而談之際,出聲打斷道:“那和其他人,你也會很快樂嗎?畢竟……你也沒試過。”

陸無憂轉頭看她。

賀蘭瓷稍抬聲音道:“是你自己說的!”

陸無憂靠近她。

賀蘭瓷垂著眼眸的模樣竟還顯出了幾分緊張,好像覺得自己不太應該說這話,燈光籠在她毫無瑕疵的容顏上,美得不可方物,輕咬著的下唇豔紅如沁血,妖冶明麗,令人欲念叢生。

“好吧,可能是我表述不夠完整,對彆人我不會這樣。”

陸無憂難以抑製地貼近她,唇若有似無地印在賀蘭瓷的頰邊,嗓音也帶了些許喑啞和惑人,像話本裡誘人墮落的精怪:“賀蘭小姐,我隻對你……才會有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