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找到謝思明時,就忍不住問:“你現在對這家的態度改觀了?”
“改觀個頭啊,”謝思明當場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隨後歎了口氣,語氣悲憤道:“一言難儘……總之就是,我現在有一張五萬塊的消費卡,必須這一年內吃完,我這不是一個人吃不完……”
“……所以你就叫我來?”
謝思明握住他的手:“好兄弟,有難同當!”
遲意沒嘗過,不知道這家是不是他說的那麼難吃:“我試試,或許我們口味不一樣,你本來也不喜歡西餐。”
謝思明癟嘴:“西餐本就沒什麼味,生肉生菜的,不炒炒不悶悶,還叫什麼食物?甜點也花裡胡俏的,奶油膩死人,還不如手抓餅好吃。”
說到甜點,遲意想到晏則給他做的舒芙蕾,“其實也有好吃的……”
謝思明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一直也覺得西式甜點太甜,不喜歡吃嗎”
以前的遲意的確看見甜食就會繞道,很少對甜食有過熱情,尤其是西方多糖多奶油的糕點,吃得很少。
但此時卻說:“也不是所有的甜品都膩人,控製糖分也能好吃。”
謝思明不太能感同身受,神思遊離小聲念叨:“之前在步行街那邊吃到了很好吃的烤串,下次我帶你去……”
或許是提前在謝思明那聽了太多差評,有了心理估價後再品嘗反而沒覺得太難吃。
“待會兒去我家打遊戲吧。”吃完,謝思明撐著下巴說,“反正也考完了,你都好久沒和我一起打了。”
謝思明在外麵租了間兩室一廳,偶爾住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出租房裡直播打遊戲。
“好,”遲意點點頭,“不開攝像頭可以陪你播一會兒。”
乘坐電梯下樓,謝思明還在說上次遲意幸運抽到的筆記本有多好用,巴拉巴拉不帶停。
“叮,一樓到了。”電梯聲響,兩人走出去,正當門合上時,好運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強製任務,任務對象為走出電梯的第一個人,請在他麵前梨花帶雨哭一次。”
遲意:“……?”
哭就算了,為什麼還有梨花帶雨這種形容詞?
梨花帶雨怎麼說也是形容女生的吧?
雖然任務奇葩,遲意馬上回頭看了一眼,此時電梯正在緩緩上升。
謝思明走到一半發現旁邊的人不見了,馬上停下來問:“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係統的事情現在和謝思明說他大半以為自己在編故事,況且這個任務絕對不能讓謝思明知道!
遲意眼睛亂瞟,撒了個小謊:“我剛看到有個……朋友在這,待會跟他說點事情,要不你先回去,我等下再來?”
謝思明沒懷疑,對他揮揮手:“行吧,那你先忙,彆走錯路了。”
送走了謝思明,遲意坐在大廳休息的沙發上,這裡能隱藏住他的身影,他往電梯那邊看了一眼,戴上耳機,假裝打電話對好運說:“我能問問梨花帶雨這個形容詞是什麼意思嗎?”
好運:“這個詞語嘛,我覺得你作為一個高材生,應該非常了解。”
遲意忍耐:“但是這個詞語,是用來形容女子的。”
好運:“怎麼會呢!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怎麼可能被一個解釋而禁錮住?前有白居易道楊貴妃梨花帶雨,今就能有遲意……”
遲意:“……行了,你彆說了。”
他看了一眼大廳的電梯顯示屏,左邊一台已經到了三樓。
“所以,我待會要在出來的人麵前哭一次?”遲意調整自己的心率,無奈地望著電梯,隻希望裡麵沒有人。
好運:“還要梨花帶雨,不能嚎啕大哭、鬼哭狼嚎等,不然都算不合格,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哭就算了,梨花帶雨是什麼鬼?”遲意討價還價道,“而且在這裡……”
他在公共場合,在周圍人的目光中,怎麼才能對著陌生人哭出來?
好運:“你也可以選擇不做,不過大部分放棄的人都因為懲罰次數太久,最後哭著回來心甘情願做任務,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梨花帶雨地哭。”
遲意:“……”
電梯在三樓停了一小會兒,緩緩到了二樓。
會是誰?
遲意思考著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時,電梯門在他的緊張的凝視中,緩緩打開……
一雙勁瘦的長腿跨出來,隻看腿,這個人的身高一定在一米八以上了,甚至更高。
遲意順著往上看。
黑色衛衣、黑色口罩、黑色鴨舌帽,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漆黑狹長,眼角微微上挑。
裹得這麼嚴實,不是有潔癖、患了病,那麼就是這個人是個會吸引人潮的公眾人物。
在綜藝裡五天的朝夕相處下來,遲意幾乎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就立馬對上了他的名字。
——晏則!
又是他,晏則居然也在這邊?
“任務已成立!請在十分鐘之內完成,否則後果自負。”
在晏則怎麼哭?還要梨花帶雨……
晏則身邊跟著兩個中年男人,似乎在討論什麼事情,晏則轉頭看了其中一人一眼,還點了點頭。
好運:“快去啊,不然他們出去就坐車走了,你還怎麼做任務?”
遲意把自己藏在沙發裡,看著晏則他們漸漸往大門走去:“他身邊還有人……我哭不出來。”
“就哭一下,當演戲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好運循循誘導:“你哭泣,你流淚,你梨花帶雨,但你是個真男子漢!”
遲意:“…………”
遲意望著晏則的背影走向大廳,依然沒有站起來。
好運恨鐵不成鋼:“真的不做了?”
晏則走到門口,突然感應到什麼般,回頭看了一眼,遲意嚇了一跳,馬上垂頭將自己藏在沙發了,背對著他。
過了一小會兒,好運出聲:“人走了,剩下幾分鐘,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或許還能搶救一下。”
“如果我裝作很難過的樣子,不是會讓他覺得我有什麼傷心事,”遲意垂頭喪氣,“我不想騙他。”
遲意想到晏則平時對自己的各種照顧,自己卻要因為任務,不得不利用晏則,他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你不想做任務了?”
遲意抿了抿嘴:“我不做。”
好運:“真不做?”
遲意:“不做!”
他沒辦法對晏則演戲,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對他哭。
“放棄任務,開啟懲罰,請宿主做好準備。”
就在遲意坐直了身子時,他眼前一陣扭曲,周圍的聲響全部消失,眼前陷入一陣黑暗。
四肢仿佛被控製,遲意完全動不了一點力氣,就在他掙紮間,眼前出現光亮!
淩亂的包廂、吵鬨的社會搖,還有他抬頭間,看到的三號包廂。
他回到了跟謝思明吃飯的一天。
而現在的遲意仿佛隻是個可以聽和感受的玩偶,這具身體重複著第一次的動作,根本沒法聽從他的指令。
“站在門口做什麼?”這句熟悉的聲線進入耳朵事,遲意猛地回過神來,他的身體馬上轉身,遲意再一次近距離看到了晏則。
不需要自己反應,身體自己動作,遲意仿佛是一個在身體裡的玩家。
遲意發現晏則看到他的正麵時,臉上有些微愣,而遲意還沒來得及多觀察兩眼,身體後仰,後腦勺傳來劇痛!
太痛了,遲意甚至懷疑這次的重複比當時真正死亡時還要痛。
眼前又一次陷入黑暗,遲意在痛苦中,隱約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晏則?
睜開眼,他又回到了不久前,看到一片狼藉的包廂。
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