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看這個簽名寫的是什麼, 單單是看上麵這個簽名的筆法,遲意就感到很熟悉。
他瞬間就想到了之前在拍攝MV的現場, 結束後的走廊裡,那幾個姑娘將卡片遞給他時,上麵屬於晏則的簽名。
現在他手上這張信紙上那兩個字的轉折、彎鉤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不過是上麵的“晏”變成了現在的“則”。
他往上看,看到了開頭。
沒有寫收信人,但是畫了一個簡筆畫的星星。
一瞬間, 屬於初中時候久遠的記憶從時間深處席卷而來。
當年學校創辦了一個書信交流活動, 那時候遲意很仰慕空降年級第一的轉學學長,處於迷茫期的他將自己的經曆毫無保留地寫在信裡,並且誇獎了一翻學長, 但因為年少的一點點自尊, 不想暴露自己的姓名, 於是將畫了個母校校徽的簡筆畫。
他們學校的校徽是就是一顆星辰,周圍有幾條抽象的銀河星係一樣的線條。
這張信……就是當初的學長,也就是現在的晏則給他的回信。
他什麼時候將信紙夾在了高一的語文課本裡?
遲意震驚地拿著這張紙。
上麵的字體太過熟悉,雖然比簽名要工整一點, 但是依舊瀟灑不羈,遲意隻是隨便看一眼就知道。
是晏則的筆記。
這時候, 遲意才一點點將之前的事情全部串聯起來。
他還記得, 晏則回家給他父親過生日,但是他家的彆墅區,卻叫鬆莊。
難怪……
晏則說很久就與自己見過。
還在參加節目時, 總是跟他說有關星星的事。
遲意說關於自己與學長的事情,晏則卻故意說那句話出自莎士比亞,這樣想來,後麵他給自己念莎士比亞的那首詩也有理可尋,晏則應該很喜歡這個詩人。
空氣凝滯,遲意靜靜地看著這張信紙。
晏則是曾經他們學校轉學來的年級第一?
晏則從他初中時候就認識了他,看過他的信,聽過他彈鋼琴,見過他在奶茶店裡兼職。
可是這個給過他很多動力的學長,他連名字都沒記下來,連信紙都不知道放到哪裡,到今天才找出來。
遲意不經意往信紙上看去。
上麵有一句話是,讓他看清自己喜歡的東西,不要沉迷與過往不開心的事情,這樣隻會讓他沉浸在消極的情緒中,並逐漸抵消積極感。
晏則甚至告訴他一些理科做題時的技巧,很多方法都十分偏,老師都不一定能想到,但是卻能快速算出答案的方法,晏則毫無保留地將其寫在信裡,這讓曾經的遲意一度感歎他學長的腦子是有多奇妙。
又看完了這封信,遲意心跳一時極快。
他想起曾經在節目中誇過他學長的事,甚至毫不吝嗇地說他學長有多好。
結果學長本人就在他身邊。
這都什麼跟什麼?!
晏則是他學長?!
晏則居然是他的學長!
這句問好幾乎不停在他腦海中出現,如果能漫畫化,遲意一定頂著一頭的問號。
不對……為什麼晏則改姓了?
遲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其中的關係。
首先,他的學長本來叫鬆則,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改名叫晏則,此時,是自己同公司的藝人。
他改名的可能性有兩個,第一,他本不是鬆家的人,或許是抱錯,與真晏家兒子是狸貓與太子的關係,此時回到了親身父母家改了姓。第二,父母離異,他隨母姓。
這兩個都有可能。
雖然晏則不是鬆家人,但是他的養父母割舍不下養育之情,所以依舊會喊他回家吃飯。然後晏則在家裡受到了鬆家親生子嗣的氣,所以之前才會不對勁。
而父母離異就更加好推測,雖然晏則跟了媽媽,但是父親依舊對親生兒子有血緣情,所以會找他回去。
晏則還說過,他有一個妹妹,但是不常聯係。
既然都說是妹妹,那麼很大可能是父母改嫁,他爸重新找了伴侶,並給他帶來了一個妹妹。
遲意想完,舉著那封信趟到床上,一言不發。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好運說:“既然現在他不隻是你的貴人,還是對你的人生很有幫助的學長……所以這任務,該提上日程了。”
遲意透過信紙看著牆上的燈光,喃喃道:“……我現在有點亂。”
好運鐵麵無私:“強製任務……”
遲意:“我需要時間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好運:“找到晏則,傾聽他的過去……”
遲意:“我想先自己消化一下……”
好運:“並接受、理解、認同這樣的晏則,請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
遲意:“絕交。”
好運:“嚶。”
遲意頂著黑眼圈到化妝間時,Hardy都嚇了一跳:“你昨天晚上是去蹦迪還是去挖礦了?看著黑眼圈嘖嘖嘖……你就仗著自己底子好糟蹋吧,年紀輕輕就這麼不懂得珍惜……”
遲意還是一臉沒睡醒的樣子,被Hardy拉去化妝鏡前,一邊念叨他一邊給他遮瑕。
Hardy:“今天你可是要成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就算五官好看,也不能這麼萎靡,打起點精神來……”
聽他這麼一說,遲意才想起前天晚上和晏則的對戲,一股不太美好的回憶衝上來,將他煩惱的鬆則晏則一起衝走。
Hardy完全不給他準備的時間,直接拿出來那件婚紗,來了個視覺大爆炸。
“來吧,特意為你準備的婚紗。”Hardy小心地把掛著的衣服給他看。。
潔白的婚紗裙層層疊疊,還有配套的頭紗與手套,好看是好看……
“我要穿這個?!”遲意圍著裙子看了一圈:“這甚至是一字肩的!”
“一字肩才能展現出你優美的身材、你精致的鎖骨、修長的脖頸,這是最好的婚紗款式!”Hardy眼睛裡閃著光,讚譽道,“先穿上試試,特意為你量身定製的!”
遲意麵無表情看著這套華美的婚紗。
Hardy知道他在做心理建設,安慰道:“再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不要太有心理負擔,到時候我再給你化個濃一點的妝麵,你這麵容線條偏柔,我隨便化化就能把你畫成最美的新娘!”
遲意:“……”
他不想當最美的新娘,他隻想當最帥的新郎。
遲意對著這套婚紗,心裡默默流淚,但還要給自己洗腦。
這是為藝術獻身……不是穿女裝,不是女裝。
化妝間的門被人推開,Hardy將門打開,門外站在晏則。
遲意透過婚紗的白紗,看到了門外晏則的身影,也就是他這場戲的新郎,要拉著他的手,站姿司儀麵前說“我願意”的另一半。
這個人還是他初中時最仰慕的學長。
這個不合時宜的身份跳出來,帶著年少純淨的仰慕,讓他多少生出些不好意思來。
就像突然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人,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動了一般。
晏則的妝容顯然還沒開始作,但是看到這套婚紗時與遲意複雜的表情時,已經大致知道了他們在房間裡進行過怎樣的交談。
遲意明顯是不願意的,他的表情很直白,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晏則自然知道他對這個服裝的抵觸。
說到底還是沒有更加誘惑力的東西讓他心甘情願穿上這套女裝。
“你怎麼來了?”遲意問他。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人,就是他一直想要感激的學長,那個帶著光芒的人。
初中的遲意真的什麼都沒有,他也什麼都留不住,他以為自己hi一直陷在淤泥裡,知道腐爛。
他從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會有像學長那樣的耀眼的人,他折射著光芒,將遲意心間的汙穢一點點洗乾淨。
遲意依舊以及年少時的夢想,成為像學長一樣的人。
現在,學長站在他麵前,那個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但依舊帶著光芒。
晏則總是這樣耀眼。
“胸口前的確有些露,如果能找件東西擋一擋會更好。”晏則看向這件衣服:“這個風格可能不太適合你。”
遲意見到有人支持自己的想法,馬上點頭:“我也覺得太過暴露,這樣不好。”
晏則看向Hardy,語氣禮貌:“有沒有披肩或者小外套?拿一件合適的過來搭配。”
Hardy在他禮貌又不失威脅的目光裡,不得不去衣帽架裡找,嘴上還在說:“這件衣服單穿出來效果是最好的,再換的話倒時候導演覺得不好可是會說……”
晏則淡淡笑道,笑容不容置疑:“如果導演不喜歡,我親自去說服他。”
Hardy:“……”誰能說服那個一條路走到底的導演?除非你以推戲相逼。
Hardy從大衣帽間裡拿出了一件半透雪紡長披肩,一直逶迤到地,搭配在人台上看起來有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將披肩放在婚紗上套了套:“這樣搭配起來比較合適,其他的就不是一個係列。”
雖然是半透,但是總比肩膀那一塊什麼都沒有的感覺要好很多。
晏則拿過那那塊披肩給遲意看看:“怎麼樣?不行的話我再去找導演說一說。”
遲意見他這麼關心的樣子,怕耽誤他的時間,說:“算了,就這樣吧,你彆管我,想過去換裝。”
晏則見他依舊不太.安心的樣子,揉了揉他的頭頂:“彆擔心,我也是第一次穿結婚的衣服,反正隻是拍戲而已。”
遲意就怕他說自己心理太脆弱,反駁:“誰說我擔心了?!說好了的事情我一定會完成,不會出錯。”
五分鐘過後,遲意來勢洶洶地穿上了婚紗。
他正趁著那股衝動,鼓勵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一件衣服而已!
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這不是客服心理障礙穿上了嗎!
Hardy拎著假發和胸墊微笑:“還有這個呢親。”
遲意:“…………”
殺了他吧。
拍攝時間快到了,晏則已經換上了新郎服在片場等待。
他一身純白的西裝,勾勒出他筆挺的身材,窄腰長腿,十分奪目。
周圍幾個小姑娘的眼睛都粘在晏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