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琛把王艾找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兩個孩子悄悄地回到了家，屋裡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臨近屋之前，王琛又囑咐了一遍妹妹：“你彆鬨了，小姨她不欠我們什麼，無論她做出什麼決定都是應該的，我們沒資格抱怨。”
“哥現在長大了，彆看咱讀書不行，可養家糊口還是可以的。等明天我就去和大隊長說，讓他給我立門戶，你和弟弟都由我來養！”
“……”無論王琛如何保證，王艾的情緒一直都是懨懨的，雖然才五歲，但她已經知道好多東西了，比如村裡沒有哪家的小姑子，是一直靠哥哥養的，等到對方找了媳婦兒，小姑子可是會被嫌棄的。
沒有人是會一直在一起的，就像他們爹，嘴上說得怪好聽，可最後還不是把他們給拋棄了。
他們娘倒不會主動拋棄他們，但人總會死的，就像是村裡那些再也沒見過的老人，有的前一天還在笑著摸他們這些孩子的頭，第二天就再也不會眨眼了。
王艾年紀不大，卻挺多愁善感的，想的也多。魏婷婉最擔心的也是她，生怕引導不好，對方就會鑽牛角尖。
於是倆孩子回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出聲，而是抱著小外甥從那裡看月亮。
“啊，小，小姨！”王琛和王艾進了屋，被站在窗台前的人給嚇了一跳，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全被魏婷婉給聽去了，王琛不由得羞紅了自己的臉。
“原來你還沒有睡啊……”王琛故作鎮定地走了進去，順手拿起桌子上火柴點亮了燈。魏婷能乾，當初為了貼補家用，她也乾過一些說不得的事，夜裡偷偷縫補東西拿出去賣的事也是沒少做的，所以家裡的燈是不缺的。
燈一亮，魏婷婉連帶著她懷裡的小家夥的身形，也就顯露了出來。怕刺激到小孩子的眼睛，魏婷婉連忙擋住了他的眼睛，打算等孩子適應後，再把手拿開。
可就是這光，讓王琛和王艾發現自己的小弟弟：“小姨，弟弟！”
倆孩子啪嗒啪嗒地跑到魏婷婉跟前，伸著頭的去看他，張家婆媳倆的確要比他們幾個有經驗，小家夥被養得不錯，原本皺巴巴的皮膚已經被撐開了，飽滿圓潤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
小家夥的精神頭很足，也不哭鬨，隻知道睜著眼睛看亮光，之前是看窗外的月光，現在就看屋裡的燭光。
“你們倆啊……”魏婷婉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小家夥的後背哄他入睡，“還自立門戶？你會抱孩子嗎？”
王琛性子老實，知道小姨在揶揄自己，卻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艾兒也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跑出去了，這樣還怎麼聽我要說的話？難道我的話不聽，卻要聽那些亂嚼舌根的人的話！”
王艾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魏婷婉騰出手，一人彈了個腦瓜崩：“我看你倆也是翅膀硬了，我這還沒老呢，你們倆就不想要我這個姨了，一個個的隻知道聽彆人來說，也不知道來和我認真地聊聊，還不如我們幺幺懂事呢，是不是呀~”
魏婷婉輕輕晃了下胳膊，懷裡的小家夥立馬給麵子的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王琛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王艾更是睜著一雙大眼，震驚地抬起了頭。
看到他們這幅樣子，魏婷婉終於鬆了口氣，輕聲道：“我不走，你們也不會走，咱們四個人要永遠在一起。”
“……”
“……”
魏婷婉的話說完後，王艾眼裡的淚珠也終於落了下來，即使是最為穩重的王琛，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這段日子的不安，終於在此刻得到了安撫，即使明麵上不顯，但村裡人的話，並不是沒給兩個孩子帶來陰影。
要不為什麼說大人不要在孩子麵前亂說話呢，彆看他們年紀不大，卻什麼都明白的，就連魏婷的喪葬等事宜，都是王琛找人幫忙解決。
他知道，母親沒了，小姨受傷了，他是家裡最大的，應當肩負起這個責任。
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再怎麼早慧，也是會不安委屈的。
魏婷婉將懷裡的小家夥放在床上，伸手將眼前的這個小大人攬進了懷裡：“小琛長大了，可以幫小姨了，以後我們兩個一起照顧弟弟妹妹好嗎？”
“嗯……”王琛含糊著點了點頭，他的鼻子被堵了，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王艾歆羨地看著哥哥，她也想被小姨抱，魏婷還在的時候，總是和他們說小姨怎麼怎麼優秀，於是在小小的王艾心中，最憧憬的就是小姨了。可惜在家裡出事之前，小姨並不怎麼喜歡他們，所以兄妹二人從來沒有同她如此親近過。
小丫頭的臉上不會藏事，糾結的小表情是變來變去的，可把魏婷婉樂得不行。她伸出右手，將小丫頭拉了過來，和王琛一起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