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隻是忘了告訴你(5-6)(1 / 2)

秋焰 金丙 25431 字 7個月前

施索一路看他拿走碗, 擦桌子, 但直到舍嚴把臟紙巾放到邊上, 她才後知後覺, 桌上的臟亂被收拾乾淨了。

施索看著他, 想了下,試探著說:“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你提都沒提過。”

“你沒問。”

“我不問所以你才沒說?”

舍嚴沉默。

施索鬆開吸管:“那我現在問了,你之前來這裡乾什麼?”

舍嚴:“好奇來看看。”

“好奇曹榮?”

“嗯。”

“你怎麼知道曹榮家在這裡?”

“新聞畫麵。”

他八月中旬剛來黎州, 人生地不熟,要從新聞畫麵中得知曹榮住處,不可能不經過一番搜查。

施索歪了下頭, 問出疑惑:“你既然好奇曹榮, 怎麼不問我?直接問我他住哪裡,比你從新聞畫麵裡找簡單多了。”

舍嚴看著桌上兩個AD鈣奶空瓶,不答反問:“還要喝嗎?”

施索搖頭, 以前舍嚴不想回答人,她也就隨他去, 一般都不勉強他,今天她卻很想刨根問底:“你先……”

舍嚴視線看向她身後, 老板的大嗓門傳了過來:“等久了吧帥哥美女, 豬肝麵和雪菜肉絲麵!”

老板過來了,施索暫時把話咽回去,正事要緊。

兩人沒急著動筷子,施索把邊上一張塑料椅拉過來:“老板, 坐會兒。”

老板一屁股坐下:“你們找我打聽什麼啊?”

“之前在你這裡幫廚的那位梅大姐。”

“哦,她呀。”老板打量施索和舍嚴,“我記得你倆,是不是上個禮拜才來過?”

時間有偏差,但也差不多,施索說:“對,老板您記性真不錯。”

老板咧嘴:“哪啊,我這成天這麼多客人,越忙越沒記性,也就你們帥哥美女我才能有印象。”

客人多,老板也沒太多功夫,話落就直接切回正題,問施索和舍嚴打聽梅秀菊什麼。

施索把自己名片遞過去:“我是《九點新聞》的記者,我們最近有個公益項目,梅大姐他們家的情況我們之前也了解,現在想再跟進一下,想知道孩子的病情,他們家的現狀,如果可以,想再把她列為幫助對象。”

“什麼?又給她送錢?!”老板一陣酸氣。

雖然酸氣止不住,但老板也儘量實話實說,他雖然懷疑新聞報道後梅秀菊撈了不少,但除了她辭工這事,還有曹榮開了輛二手麵包車,他們家跟以前沒兩樣,孩子病情仍不見好,梅秀菊醫院家裡兩點一線,偶爾他也看見曹榮開著麵包車去醫院給孩子送飯,曹榮不打老婆不跟鄰居吵架的時候,還有點人樣。

施索確定了梅秀菊辭工的時間,具體日期老板沒記住,但就在新聞播出後,至台風前的這段時間範圍。

那個時候,景園小區的房子還沒出事,沒人能知道曹榮隨後會發財。

施索和舍嚴對視一眼,跟老板道了謝,兩人吃著麵商量。

“梅秀菊現在完全拒人千裡,沒法交談,就沒法套話。”施索苦思冥想。

舍嚴思量道:“但他們夫妻會交談。”

施索看著舍嚴,半晌,定下簡單計劃。

下午還有工作,吃完麵,兩人在飯店外麵和老板邊聊天邊等,但運氣不佳,沒等到梅秀菊。

趕時間先走,施索拜托老板轉告梅秀菊“公益項目”這事,要是碰上梅秀菊回來,最好能給她打個電話。

老板滿口答應。

過了一晚,老板也沒電話,次日施索和舍嚴抽下午又去了一趟,同時跟康友寶通著話。

康友寶跑到醫院,回複他們說:“梅秀菊拎著飯盒出來了,肯定是回家。我見著曹榮了,他在醫院看孩子呢。”

運氣不錯,隻有梅秀菊一個人回來。施索和舍嚴守株待兔,沒一會兒就見到了人。

梅秀菊看見他們,愣了愣,神色略顯慌張:“你們怎麼在這裡!”

施索解釋:“梅大姐,我們電視台有個公益項目,朵朵不是還在治病嗎,這個項目能幫她籌到醫療費,你電話不接微信又不回,我想跟你商量這事。”

梅秀菊張了張嘴,似有意動,但過了會兒,還是說:“不用了,不用了。”

施索不解:“這是為什麼?你們醫藥費又沒著落,這次機會又這麼難得。”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讓朵朵上電視了。”梅秀菊似乎找到了借口,她低著頭越過他們往樓上走,“對不起,你們走吧。”

施索追了幾步,梅秀菊不為所動,施索隻好道:“那能不能借下你家的廁所?”

梅秀菊站在樓梯上,遲疑了一下,沒辦法拒絕這種請求。

施索和舍嚴成功進入梅秀菊家,和上次來時見到的一樣,房子裝潢擺設都很簡單,但還算乾淨,客廳裡擺著一家人的照片和小孩子的玩具。

梅秀菊指了下洗手間,施索走了過去,進入衛生間後喊她:“梅大姐,能不能幫個忙?”

“怎麼了?”

“我那個來了。”

梅秀菊趕緊過去。

客廳隻剩舍嚴一人,舍嚴走到沙發邊上。

沙發款式老舊,底座基本貼地,這種沙發很重,搬動不易,一般人很少會挪開打掃,舍嚴蹲下,把口袋裡的錄音筆放到沙發貼牆的角落。

錄音筆電量充足,工作數天沒有問題,還能定時段錄音,這個位置正好還在主臥門邊,裡外對話多少能錄進去大半。

違法的手段不能用,但“落下”一支錄音筆不成問題,收效如何,隻能聽天由命。

舍嚴正要站起來,視線無意中掃過邊幾,突然一頓。

方形的邊幾不大,這種老式邊幾應該是木工手工打造的,台麵上還壓了一塊玻璃,玻璃下是蕾絲桌布。

年代劇裡才有的裝飾。

但在玻璃和蕾絲桌布之間,還夾著三張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上,有個熟麵孔。

梅秀菊從洗手間裡出來了,舍嚴走開幾步,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

梅秀菊也不是一個會找話的人,她搓了搓手,邊走邊說:“你坐……”

大概緊張或是什麼,她不小心絆倒了地上的玩具,哇啦一聲,疊疊高倒了一地。

上回舍嚴看新聞視頻,也見過出現在鏡頭畫麵裡的疊疊高。

“孩子喜歡玩這個?”他過去幫梅秀菊撿。

“嗯,挺、挺喜歡。”

“疊得很高

。”

“他爸幫著的。”

衛生間門開了,舍嚴拿著一塊玩具抬頭,施索說著“梅大姐”,看向舍嚴,舍嚴點頭,施索接著說“我好了”。

梅秀菊趕緊起來送他們,施索和舍嚴也沒再逗留。

離開梅秀菊家,施索鬆口氣,和舍嚴回到車上,她問:“過兩天來拿?”

“三天也行。”舍嚴說。

“應該不會被發現。”施索自我打氣。

“不會。”舍嚴說,“旁邊有邊幾遮擋,她也沒這麼巧剛好推開沙發打掃衛生。”

施索點頭,又說:“到時候我們如果沒借口去拿,隻能找大華了。”

這是他們一早商量的辦法,大華在這邊社區工作,又去過梅秀菊家調解夫妻矛盾,找借口再去一次,比他們要容易得多。

“嗯。”舍嚴應著,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給施索看,“我剛才拍的。”

“什麼?”

“壓在邊幾玻璃下麵的照片。”

施索湊過去看,第一眼不太確定,她把照片放大,又看了幾秒,她詫異地問:“他們家的邊幾?”

舍嚴點頭。

施索之前去他們家,沒留意過邊幾玻璃底下,大約當時上麵擺著煙灰缸或者什麼東西遮擋住了,否則有照片,她多少會留意一兩眼。

照片是集體照,大約有十多人,前排拉著橫幅,上麵寫著“某某裝飾公司”,此刻看見照片上和曹榮站在一起合影的男人之一,她詫異過後慢慢想起了曾聽聞到的往事。

十多年前,趙姮姐的男友,也就是現在的丈夫,曾因意外隻身離家打工,他們分離了三年,前兩年,他丈夫到外省謀生,最後一年,他丈夫出國打拚。

那外省謀生的兩年,正好就是在黎州。

同曹榮合影的男人,就是十多年前的趙姮姐的丈夫!

世界得多小,才能這樣“碰見”。

施索看向舍嚴,張了張嘴,仍驚訝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她才問:“我記得趙姮姐的老公叫周揚?”

“對。”

“他跟曹榮是朋友?”

舍嚴看了眼照片,說:“十幾年前拍的集體照,不一定是朋友。”

另一頭,康友寶已經開著車,跟了曹榮一路。

本來他盯完梅秀菊就準備回去了,結果梅秀菊剛走沒多久,他就發現曹榮扔下孩子出來了,跟一男一女碰上麵,然後三個人一起開著車走了。

他直覺告訴他要跟上,跟舍嚴和施索發了條微信,他就這麼跟了過去,最後車子停到路邊,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下車,就見一家旅行社裡走出來一個男人,曹榮三人圍住了男人的去路。

康友寶覺得從旅行社裡出來的這個油膩膩的男人有點麵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他索性拍了幾張照片。

又坐車裡盯了一會兒,實在猜不透那幾人在聊什麼,等他們散了,他想了想,不死心地又跟著曹榮,直到回到醫院,他才“槽”了聲,不想再浪費時間,開著車回電視台了。

後邊車位,一輛小車一動沒動,寧茹久把自己往座位底下一縮,等康友寶的車開走了,她直起身。

“我就知道!”她齜了齜牙。

康友寶有新聞不跟她說,反而給施索打下手,她一定要搶到這條新聞!

打電話回電視台請假,她從現在起就盯著那個男人了!

施索和舍嚴也回了電視台,先把手頭工作完成,晚飯時間才和康友寶碰上麵,雙方交換今天的成果。

“屁都沒撈著一個,就這——”康友寶把手機扔給對麵,“拍了幾張照片,對了,我看著其中一個賊眼熟,不知道在哪見過。”

康友寶指著照片上那個油膩膩的男人說。

施索和舍嚴低頭看,看完,一齊抬頭,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康友寶。

康友寶察言觀色,挑眉道:“彆告訴我你們認識他?”

舍嚴說:“還記不記得你上次去景園小區幫忙搬家?”

“當然。”記憶猶新,終生難忘。

舍嚴點了點手機屏幕:“這個。”

康友寶愣了下。

施索提示:“在我家門口探頭探腦的那個中年人。”

“我去!”康友寶目瞪口呆,“是他!”

“而且——”施索再指手機,轉頭問舍嚴,“還記得他們嗎?”

舍嚴說:“記得。”

康友寶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什麼他們?”

施索把手機推過去,點著屏幕上的一男一女,說:“這一對,曾經碰過我的瓷。”

他們就是施索避台風,重遇舍嚴那天,碰見的那對一直跟她較勁的中年男女。

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而是預謀已久。

施索和舍嚴沉默下來。

信息排山倒海,一擁而上,他們短時間內無法梳理清楚。

過了會兒,舍嚴收拾餐盤:“先回去。”

忙到很晚才下班,回到公寓,已經過了十點。舍嚴回到房間,脫了外套,他打開窗戶。

兩隻野貓圍著垃圾桶竄上竄下,他一邊看著,一邊摘手表,吹了會兒風,他把手表放到床頭櫃,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二樓,他慢慢踱到施索房間外,聽不見裡麵的任何聲音,她也許已經睡覺了。

舍嚴想了想,到底沒吵她,他下到底樓,去廚房翻出兩盒罐頭,從後門走到籃球場。

野貓還在垃圾桶裡覓食,他把罐頭打開,放到地上,然後走開幾步。

過了會兒,野貓就慢慢過來了,舍嚴靠近,野貓忙著吃,也沒逃跑。

“你怎麼還不睡?”

靜悄悄的夜,一道小小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舍嚴回頭,看著二樓窗台彎起嘴角:“喂貓。”

“三更半夜……”施索趴在窗台上。

“剛洗過澡?”舍嚴問。

“嗯。”施索打量他,“你還沒洗。”

“待會兒。”

施索點頭。

兩人聲音輕,還是怕吵到人,接下來就沒再說話。施索居高臨下看著喂貓的人。

這兩天又忙工作,又調查曹榮,他們一直沒聊其他的,那天的疑問施索還是沒解開,舍嚴也沒主動幫她解疑。

臨近的兩盞路燈壞了,月光下,他的身影有些朦朧。

忽然站起來,舍嚴朝她招了招手。

施索想了下,離開窗台。

舍嚴等了一會兒,背後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回頭望,說:“怎麼不披件外套?”

“不冷。”

舍嚴攬了她一下。

“怎麼多了一隻?”施索問。

剛還隻有兩隻貓,現在變成三隻了。

“附近應該還有野貓。”舍嚴說。

“它們夠吃嗎?”

“體型不大,應該夠。”

“你之前也喂過它們?”

“嗯,喂過兩次。”

“什麼時候?我怎麼沒看到過?”兩人如今工作一起,單獨的私人時間其實很少,施索想不到舍嚴是什麼時候喂貓的。

而且他並不喜歡貓貓狗狗。

舍嚴說:“半夜。”

半夜,在她的視線之外……

施索“哦”了聲,沒再問關於喂貓的事。

施索蹲下,試探著摸了摸小野貓的背,舍嚴看她神情,輕聲問:“想貓了?”

施索說:“有點。不知道那人照顧的好不好。”

“不是有聯係麼?”

“我怕問多了人家反感。”

施索又伸著一根食指,輕撓小野貓的腦袋。

舍嚴看了會兒,也伸手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施索頓了下,側頭看他,舍嚴沒回視,她手指又癢了一下,接著被人勾起。

施索一笑。

兩人勾著手指頭又看了會兒貓,施索問:“你怎麼想那幾個人?”

不用指名道姓,舍嚴知道她在指康友寶拍的那張照片。

舍嚴捏揉著施索的手指,沉默片刻,才開口:“曹榮家有種玩具,叫疊疊高。”

施索記得:“一直擺在客廳地上那個?”

“嗯。”舍嚴說,“疊得特彆高,梅秀菊說是曹榮幫著疊的,抽了很多根也沒倒,達到那種高度,很講究結構技巧。曹榮應該很懂。”

施索說:“今天它倒了。”她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了。

“嗯。”舍嚴仍捏著施索的手指,側頭看著她,說,“我的想法,有點脫離現實。”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從彆人嘴裡得到一份對這個可能性的加持?”

“什麼意思?”舍嚴問。

“曹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他又有能力做到什麼樣?”施索道,“除了他的老婆,還有什麼人會比較了解他的真實為人?”

“親朋好友。”

“我們沒法找他的親戚,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友。”

“周揚。”舍嚴說。

沒錯,隻剩周揚,這是唯一一個他們不用費力尋找,認識曹榮,又值得他們信任的人。

第二天,國慶假期已近尾聲,施索在上午十點左右撥通了趙姮的微信電話。

趙姮語氣透著些微訝異:“開開?”

“趙姮姐,你在度假嗎?”施索問。

“對,難得放假。”

“一家人旅遊嗎?”

“沒有,我把孩子留給……”趙姮頓了下,“孩子讓你家裡幫忙照顧了。”

“哦。”不就是交給她後媽看著了麼,施索問,“那你老公跟你一起嗎?”

“對啊。”

“我想請教他一點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施索解釋,“關於工作上的一件事。”

趙姮雖然不知道施索要問什麼,但她什麼都沒好奇,爽快地叫起了丈夫。

施索聽見剛睡醒的聲音,接著一聲“啵”,趙姮小聲道:“彆鬨,有事”。

施索暗暗吐了下舌,她已經算著時間給趙姮打電話了,沒想到他們十點多還沒起床。

施索抓緊時間,開門見山地問起曹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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