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走近清池外邊的外屋,走到池子跟前,隔著層層疊疊的紗幔停住了腳。
進去?
但又突然不敢進去。
明明在好多天以前的某個晚上,她已經被姬桁剝的乾乾淨淨什麼都被看過了。
而自打那天之後,姬桁也不允許她每日穿著嚴嚴實實的中衣再入睡。
靈鷲都不知道她在害怕亦或者害羞什麼。
隔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幔,靈鷲看到了靠著池壁隱隱綽綽的身影,心裡猛地一跳。
她突然明白自己害羞什麼了。
無論之前再如何,都是拉上床幔熄了燭火,封閉的空間與漆黑的夜晚,總能給人莫大的膽子。
但清池不一樣啊!
裡邊燭火通明。
還有重要的一點,靈鷲此刻想起來登時臉上一陣發燙。
她突然想起一件自己一直忽略但讓人格外羞憤的事情。
每晚自己都被姬桁剝的乾淨,可姬桁身上的中衣倒是穿的嚴實,最多一兩次也隻不過去了上衣而已!
姬桁靠在池壁上,不大想動。
今天許是真的凍到了的緣故,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右腿膝蓋便開始隱隱作痛。
但姬桁一直未曾言語,他慣能忍疼,更不說這種疼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不到每次發腿疾疼到過分的那一兩天,他一般都能一聲不吭的全都忍了。
有次在北衙正忙的時候,有副將發現他不對勁,後來正巧發了腿疾,震驚之下問他,
“為何不說?為何不請太醫?”
不請太醫是因為姬桁早就知道陳太醫的底細。
但為何不說,姬桁笑了笑,那時他與副將說沒有疼到那個地步。
但其實真的已經很疼了,可疼了說出來,是因為有心疼你關心的人。
既然沒有人關心你疼不疼,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膝蓋上的疼痛,由當初被箭傷的地方開始像其他地方蔓延,姬桁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閉上了眼睛,就如同以往一樣的,將疼痛儘數壓下去。
疼痛會讓人的思緒變得遲鈍,姬桁有點不大記得自己進來多久,直到寂靜之中聽見了徐徐靠近。
雖然思緒有些許模糊,但此地除了衛七衛九等銀衛以外,也就隻有一個人敢來。
而衛七等人定然不會讓他注意到腳步聲。
思緒被陡然闖入的靈鷲扯了回來,疼痛也像是被轉移的注意力分散了一點,姬桁靠在池壁上,聽著他的小侍妾走進來,然後站在距離自己極近的門口位置,停了下來。
再緊接著,沒了動靜。
沒進來。
但也沒走。
姬桁等了好半晌,莫名樂了。
他饒有興趣的琢磨了一下靈鷲不敢進來的原因,不算難猜。
靈鷲哪兒知道姬桁早就發現她已經來了,她以為自己腳步很輕。
在外邊糾結了好半天也沒糾結出個結果,下一刻卻聽姬桁突然道,
“進來。”
靈鷲嚇了一跳。
先是沒想到姬桁居然發現了,緊接著又是一愣。
姬桁在喊她,可他知道喊的是誰嗎?
如果不知道,那他喊得是誰?
靈鷲糾結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是開口告訴姬桁自己是靈鷲,不是衛七也不是衛九,還是趕緊溜了,畢竟她是真的不大好意思進去。
但姬桁又喊了一聲,
“磨蹭什麼,還不進來。”
靈鷲聽這語氣,擰著眉頭心道。
姬桁好像沒認出是她啊。
明明想著溜掉的,但腳已經自覺的聽姬桁的話,走了進去,姬桁隱隱綽綽的背影倒是更清晰了。
姬桁大抵以為她是衛七或者衛九,靈鷲心道,要不她就彆說話好了,反正衛七平時也是個悶罐子。
果不其然,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姬桁好像也沒覺得奇怪,而是繼續吩咐她,
“熄燈。”
靈鷲又是一愣。
差點下意識想問熄燈做什麼?
靈鷲一頭霧水的小跑到清池兩邊的燈火旁,吹滅了一盞燈,回頭看了姬桁一眼,姬桁跟後背長了眼一樣,聲音懶懶的,
“繼續。”
“全部都滅了。”
靈鷲更想不明白了,但也聽話的一盞接著一盞的熄燈,等最後一盞也滅了,清池驟然暗了下來,隻由清池門口鑲嵌的夜明珠,將整個清池鍍上一層盈盈的白光。
就像十五的月亮一樣,依舊是暗的,但可以看清周圍的輪廓。
姬桁滿意了,靈鷲以為自己可以離開了,卻不想姬桁繼續道,
“過來。”
還要過來?
靈鷲震驚。
過來做什麼?
姬桁沐浴時候叫衛七過來做什麼?擦背?按摩?
難不成平時姬桁還要衛七衛九這麼伺候?
靈鷲心裡驀的有些不是滋味,腳步慢慢踱了過去,等走到池邊,裙擺不經意的掃過姬桁光滑的後背,隻聽姬桁悶悶的低笑一聲,手腕被驟然抓住。
下一刻眼前一亂,腳下陡然一空,溫柔的池水一瞬間浸濕了所有衣衫。
暗暗黑夜中,姬桁笑看著被他拉入池中的還未反應過來的靈鷲,問她,
“燈全滅了,可算敢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