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驀然一聲輕笑,靈鷲一愣,豁然轉身。
姬桁便坐在不遠處,被自家小侍妾逗笑後絲毫不掩麵上的笑意。
輪椅緩緩的靠近,將臉上怒氣不減的小侍妾拉過去,“嘖,閨閣小姐,罵人都這般文雅。”
靈鷲本一肚子的氣,可瞧見姬桁,看著他眼中的笑意,一瞬間,所有的不快與煩躁好像都消失了。
剛剛色厲的模樣,也在頃刻間軟了下來,分明是姬桁被人姬晟辱罵受了侮辱,可靈鷲卻比姬桁更委屈。
眼神陡然軟了下來,眼中的戾氣散儘,甚至沁了幾分淚光,抿了抿唇,緊緊握住姬桁的手。
適才有多狠厲,現在就有多乖巧,與之前判若兩人。
就像孤翅難飛的鳥兒,在看到了自己的倚仗後,順從的蜷縮在他的翅膀之下,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姬桁笑著任由她握緊自己的手,可待轉頭,目光落在遠處的姬晟身上時,適才帶著暖意的笑,便變了味道。
詭異,而又讓人害怕。
姬晟止不住的手指發顫,他強行安慰自己沒什麼,當初與蔣蓉那般甚至被姬桁直接撞見都無事發生,更不說如今。
隻不過一個小小的侍妾罷了,更何況他根本沒有碰。
隻是不知怎的,姬晟前所未有的害怕,他抖著嗓子勉強叫了一聲大哥,卻被姬桁嗓子裡的輕笑嚇得又是一個激靈。
姬桁摩挲著小侍妾細軟的手指,像是欣賞姬晟這樣怯弱的模樣,半晌後才終於懶洋洋的開口,
“擅闖東苑,你說,該當如何。”
衛九湊過來趕忙道,
“打斷雙腿!”
衛七趕忙將自家傻兄弟拉了回去。
姬桁半點沒生氣,若有所思的“嘖”了一聲,好像真的在考慮可行性。
姬晟終於感受到了真實的害怕,他驚慌的瞪大了眼睛,不知從哪兒生出來的膽子怒道,
“姬桁!你敢!”
“哦?我為何不敢?”姬桁笑著道,“苑裡進了賊,打斷了他雙腿有何不可?更何況,”
姬桁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消失,
“我便是要了你的命,也沒有人敢說我半個不字。”
姬晟雙腿一軟趔趄一步,雙手抖得不像話。
他想朝著姬桁再次大喊你敢,你話到嘴邊他才意識到,姬桁真的敢!
他從未怕過這個大哥,外界傳他殺人如麻說他心狠手辣,姬晟都沒怕過,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覺得姬桁因為蔣蓉的原因,在自己麵前抬不起頭,自己始終壓著姬桁一截,所以對他毫無畏懼。
可如今看著遠處的姬桁,姬晟這才意識到,他與姬桁的差距,天差地彆。
他甚至不敢在姬桁麵前辱罵一句。
可姬桁卻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
姬晟的眼神一點一點的灰敗下去,渾身抖的篩糠一般,驀然間撲通一聲跪在了姬桁麵前,淒聲大喊一聲“大哥。”
姬晟跪在地上求饒,
“大哥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姬晟怕的語無倫次,“我...我一定不會再踏進東苑一步,不敢再多瞧小嫂子一眼,大哥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看在我娘的份兒上!大哥,看在我娘和你娘親是親生姐妹的份兒上,大哥,饒過我這次...”
二十幾歲的男人,哭的毫無尊嚴,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
“看在你娘我我娘是親姐妹的份兒上?”
姬桁輕笑一聲低聲道,“不妨回去問問你娘,她對自己的親姐姐做過什麼。”
這話聽著就不對勁,靈鷲下意識看了姬桁一眼,姬晟卻怕的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話的和含義,隻當姬桁同意他回去了急聲應著,
“問,我回去就問”,說完便蹭著牆根往外跑去,邊跑邊道,
“母親還在等我,多...多謝大哥...”
卻是驟然一聲慘叫,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狠。
姬晟蜷縮成一堆,艱難的抬起頭,看見衛七朝著他一步一步走來,姬桁的聲音悠遠而又空曠。
可卻宛如沉入地獄般的駭人。
姬桁隻不過輕輕兩個字,
“廢了。”
廢了?
什麼...廢了?
姬晟有片刻間沒明白,可下一刻,讓他停止了所有的思考。
夜晚寧靜了片刻,下一刻,姬晟怔怔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下半身陡然傳來的劇痛,他捂著下半身跪倒在地,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淒厲至極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