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些時日,臣妾做夢夢見皇兒了。皇兒說……他與我們的緣分未斷。陛下,您說,皇兒的意思,是不是他還想念著您與臣妾呢?”
陳思兒說這話時,臉上是一位母親的渴念與寄托,肖瑾隻能安慰地拍著她的肩:“不要難過了,孩子……還會再有的。”
肖瑾的許諾,太不走心,陳思兒並沒有安心。隻有早日生下康健的皇兒,她才能放心!對於宮中的女子而言,皇上的寵愛,勝過世上一切,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抓住一絲機會,決不能輕易放棄。不論宮外的人是誰,都彆想從她這裡搶走皇上的心!
“皇上,臣妾進宮前,曾聽人說過,京城南郊有一座仙女廟,聽聞每年七夕節都會舉辦廟會,凡是去參加的女子都能抽取一卦,凡是能抽中上上卦的女子,都能心想事成。臣妾想……想去試試,若是臣妾有幸抽中上上卦,臣妾想求仙女娘娘,讓皇兒能夠投去好人家……”
陳思兒捂著胸口,希冀地看著肖瑾。因為宮妃不可隨意出宮,所以她隻能求皇上。肖瑾頓了片刻,眼角餘光看到桌上那厚厚一遝的經書,歎了口氣後點頭:“既然如此,等下月七夕那日,朕便帶你去那仙女廟……為皇兒祈福。”
得到肖瑾的首肯,陳思兒終於露出了笑容。然而肖瑾心情卻不佳,因為提及早夭的皇兒,他不免想起了皎月拒絕改名換姓留在他身邊的事。她這般態度,顯然是不會接受他皇帝的身份,柳家的仇,她是不會輕易放下的。難道說日後他就隻能以侯博雅的身份與她相見?
若是日後她有了他的孩子,莫非也要姓侯不成?這麼一想,肖瑾更是心煩意亂。他命人好生照料陳思兒後,一人回了泰安殿。
常公公早就知道陛下的異常定是和彆院中的小祖宗有關,可是究竟是因為什麼,他卻不得而知。
但是很快,常公公就明白原因了。身為最親近的心腹,常公公的職責就是為陛下排憂解難。實在無計可施的肖瑾毫不猶豫地選擇把常公公拖下了水。肖瑾把他如何認識皎月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得知真相的常公公直接給陛下跪了!原來彆院那位小祖宗竟然是柳皇後的妹妹!難怪您要隱瞞身份了!實在是不得不隱瞞啊!
常公公真想搖著陛下的腦袋問問,全天下那麼多美人,您怎麼就看上這位了呢?!雖然常公公不得不承認,彆院裡那位確實是他有生以來所見之最美,可是您有沒有想過,要是她知道您的身份,想為柳皇後、柳太傅以及柳家其餘百餘口人報仇,您夜夜睡在她枕邊,她要動手真是再方便不過了啊!您想過自己的安危沒有啊!
常公公從小太監爬到如今之高位,也算是見多識廣,也萬萬想不到他可敬的陛下會做出這樣兒戲的事。莫非這就是古人所說的紅顏禍水?見了美人,陛下就昏了頭啊!常公公心中自然是想勸陛下趕緊將那柳姑娘送的遠遠的,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他敢這麼說,陛下就能讓他滾得遠遠的。
陛下如今所煩惱之事有二,其一是如何讓她接受自己的真實身份,其二則是,如何才能讓她答應進宮。得知柳姑娘寧可無名無分待在彆院,也不願改名換姓跟著陛下,常公公心裡暗道,不愧是柳家人!柳皇後和柳太傅都是剛烈之人,想來這位小祖宗也不會委屈求全,所以陛下才如此煩惱。
常公公心裡飛速地盤算著,這柳姑娘是絕對不能留在陛下身邊的,可是現在陛下對柳姑娘正上心,無論如何勸說,他都不會答應將人送走的。既然這樣,便隻能徐徐圖之。
常公公不愧是最了解肖瑾的人,他眼珠一轉,早已計上心來。“陛下如今煩憂的是柳姑娘若是知道您的身份,怕是無法接受,那不如……”
肖瑾麵露急切:“不如怎樣?”
常公公微微一笑:“奴婢在宮中這麼多年,見多了後宮娘娘們的起起落落。先帝在時,曾格外恩寵一位美人,將美人慣得目中無人。然而先帝一旦冷之,那位美人便立即惶恐不安,變得再謙虛有禮不過了。柳姑娘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您恩賜的,您越是上心,她便越是有恃無恐。人都是這樣的,若是不曾得到,那也就無所謂失去,可若是曾經備受恩寵,如今您再無視之,她自然也會害怕再跌落塵埃……一旦怕了,自然就會退了。”
常公公的未儘之意,肖瑾聽明白了。隻要他不將她放在心尖上,她就不過是一位罪女,他想讓她生,她便生,他想要她死,她便隻能死。他若是不要她了,她就得滾回北關吃沙子,不知何時淪落為他人的玩物。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肖瑾心中是絕對不舍得讓她受一絲委屈的,所以隻能拿她束手無策。而常公公從常理出發,一下就捏住了皎月的命脈。肖瑾還有幾分猶豫,一天不見她,他便覺得心肝脾肺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如今竟是要他一直冷落她?萬一她真的被嚇到了,心疼的還不是他?
常公公卻有理有據:“陛下,奴婢這都是為了您著想啊。您若是一直舍不得柳姑娘受一點點委屈,由著她留在宮外,日後吃苦的還是她啊!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冷一冷她,磨了她的性子,也好早日將柳姑娘接進宮裡,您也了了後顧之憂,您想是不是這個理?”
常公公說的話實在太有誘惑性,肖瑾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拍板:“你說的是,為了長久考慮,朕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那便冷一冷她,叫她知道自己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作死的第二天,點一排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