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內,皎月跪坐在窗邊的塌上, 正優哉遊哉地煮茶。樓下響起腳步聲, 她沒有回頭, 不用猜, 就知道來人是誰。
果然,下一刻,一具火熱的身體靠到她的背後,秦錚還算有分寸, 並沒有碰到她一絲一毫,可是獨屬於他的氣息還是撲麵而來,將皎月整個包圍。
這距離, 太近了, 但是身後的男人卻尤還嫌不夠,竟又伸手, 虛環著她,拿走了她手裡的一盞茶。
不算嬌小的女子, 在他身前, 竟顯得格外小鳥依人。秦錚看著她並不退卻, 心中暗喜, 拿著茶盞一口牛飲,嬉皮笑臉地稱讚道:“好茶!”
皎月不動如山,纖細的手又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細細地嗅, 慢慢地品。
看著那櫻唇抿著秀白的茶盞,秦錚忍不住覺得燥熱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一杯熱茶,澆得他心熱起來。
“適可而止。”見他又悄悄地挪近,皎月這才出聲。秦錚一臉無辜地撓了撓腦袋,假裝自己在看窗外的桃花。
“嘿,對了,你剛剛是不是看到我了?”秦錚有些得意,又有些孩子氣,在皎月麵前,他絲毫也不像一個叱吒戰場的戰神將軍,反倒像個青澀的壞小子。
皎月抿了口茶,抬眸看著這個一臉壞笑的男人:“你是故意的。”
秦錚挑眉,並不否認:“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他早就查到了,她差點尋死,就是因為顧時瑞想要迎娶顏思諾。
皎月不置可否,抬頭看著秦錚:“你故意把厲大人等人都請來,就為了讓他們知道顏思諾的真麵目?”
秦錚嘿嘿一笑,有些心虛地挪開視線:“這樣不好嗎?那個女人,成天把人當傻子呢,那些人也真是,還真把她當個寶貝。”最不識貨的就是那個顧時瑞了,家裡放著這麼一個大寶貝,竟然還不滿足。
皎月看著一臉不屑的秦錚,拿起他喝乾淨的杯子,又給他倒了一杯,又問道:“隻是……揭穿她,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皎月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看著秦錚,秦錚接過她遞來的茶盞,仿佛被看穿了心中的私心,心裡一顫,竟沒接住,茶盞打翻,正好倒在皎月手上,皎月“嘶”了一聲,本能地想要收回手,誰知秦錚卻比她還著急,一臉歉疚地抓著她的手,見那纖白的食指被燙紅了一些,心疼得不行,想也沒想,竟將她的手指含進了嘴裡。
皎月愣住,秦錚對上她的目光,這才回神,看著自己竟做出這樣可以說的上是冒犯的行為,秦錚有些手足無措,卻也不能認慫,故作淡定地放開她的手,一邊拿起自己的衣袍替她擦乾淨手指,一邊逞強地解釋:“這是我姐教我的,我小時候燙到了,她都是這麼做的,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回頭我讓大夫給你開燙傷藥。”
遠在京城的三皇子妃不爭氣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壓根不知道是自己弟弟在背後拿自己背鍋。
把鍋推給了姐姐,心大的秦錚立即就把剛才的事拋在了腦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來見她,哪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
他挑眉,坐到皎月對麵,撐著下巴看她:“你竟然會主動給我下帖子,找我什麼事啊?”語氣裡滿滿都是歡呼跳躍。
皎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食指上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清晰可感,發紅的食指也已經恢複了白皙,那茶水不過七八分燙,並不會燙傷,是他太過緊張了。
她抬眸,隻是微微勾唇,然而雪膚花容,對麵的秦錚卻覺得好似被人勾走了魂魄,她是不是給他下了蠱?怎麼他的心跳就不受自己控製呢?
“你請了那麼多人來看顏思諾的好戲,卻偏偏漏了顧時瑞。”
秦錚聽到她提及顧時瑞,心裡就已經不太樂意,聽她的意思,似乎還在責怪自己沒讓顧時瑞認清顏思諾,就更加不爽了。難道還要他幫她把丈夫拽回家去?
“我哪管得著他。”秦錚不滿地嘟囔。
皎月不為所動,繼續淡然地說:“如今顏思諾隻剩下顧時瑞一條後路,一定會死死地抓住他。你說,離我下堂的日子,還有多久呢?”
秦錚見她清清楚楚地把自己的計劃全盤說了出來,有些心虛的同時又覺得驚喜。他看著麵前的女子,秀雅絕俗,美目流盼,環姿豔美,除去容色,她的聰慧敏智,也總是令人驚喜,那一雙眼睛,好似可以看透人心,她隻是靜靜地跪坐著斟茶,便好似畫中仙子一般,出塵清雅,哪裡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秦錚回憶自己這近三十年的人生,有誰能夠像她這樣一針見血地看破他的心思呢?和他鬥了半輩子的北戎王做不到,被人稱頌睿智的姐夫做不到,就連與他血脈相連的姐姐,也總是搖著頭說他心思太過深邃。
誠然,對付顏思諾這點事,他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可是她一眼看穿他的用意,還是讓他驚訝。更讓他感到開心的是,提及被下堂,她不怒不怨,就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平淡無波。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對顧時瑞,也並非他想得那麼在意呢?
“你都看出來了。”秦錚索性承認,“我就是沒安好心。”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模樣。
皎月彎眉一笑:“可我不想被下堂。”
秦錚差點跳起來了,這樣的男人你還對他念念不忘,老子哪裡比不上他?!但是皎月下一句話,又順利讓他把炸起的毛又憋了回去:“要下堂,也該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