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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聲都阻擋不了外麵呼呼的山風。

一個澡洗得楚櫻提心吊膽,她還挺擔心這房子會不會被風吹倒。一時間又擔心山裡會不會有野獸,洗完就匆匆地跑進那間小客房蹦躂著撲進了商晝懷裡。

這客房原是小客廳,因此沒有門,隻門上掛了張小簾子。

此時外頭燈一關,看出去就是漆黑一片。

楚櫻不是很習慣在沒有門的房裡睡覺,心裡還有點兒不安,把腦袋往商晝懷裡一埋就不動了,整個人都縮在他身邊,小小的一團。

商晝摸摸她的腦袋,低聲問:“怎麼了?”

楚櫻有些沉悶的聲音從頸側傳來:“旦旦,你小時候一個人睡的嗎?會害怕嗎?”

商晝換了個姿勢,直接把楚櫻抱到他身上,坐在他的小腹上。這個姿勢讓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好讓她舒服地摟著他的脖子。

“嗯,不怕。”商晝緩慢地回憶著,“小時候彆人在睡覺的時候,我會偷偷跑到鄰居奶奶家裡看書。奶奶家裡有很多書,每到夏天她就去鎮子裡收書,那個時候會有很多人賣書。奶奶會讓我先挑,我不要的她再去賣掉。”

楚櫻小聲問:“奶奶沒有孩子嗎?”

商晝垂眸,應道:“有的,我沒見過。”

楚櫻頓了頓,不再問,說起彆的:“旦旦,你小時候開心嗎?”

商晝順著她的黑發,第一次去探究自己那時候的內心。

那些畫麵如電影鏡頭一般不斷切換,許久,他低聲應:“嗯,那個時候我很開心。”

幼時在這裡的時光比商晝往後多數的時光都讓他覺得輕鬆。自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之後再也沒能找回這些感覺,明明他擁有了自由。

但如今又不同,他擁有了楚櫻。

商晝不知道對彆人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對他來說,擁有了楚櫻他便不需要自由了。

楚櫻在心裡歎了口氣。

如今商晝坐擁萬千財富,活得任性隨心,可人生最輕鬆的時光確是幼時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那是最初,他對這個世界還充滿好奇。

楚櫻親了親他的下巴:“睡覺,明天去種西瓜玩兒。”

聞言商晝抬手關了燈,將楚櫻從他身前抱下。

楚櫻摸了摸床墊,新換的,這觸感是她平時睡慣了的牌子。她忍不住手腳並用纏到商晝身上,腿肆無忌憚地往人間腰間放。

商晝:“......”

算了,櫻櫻還是小姑娘,他得讓著她。

楚櫻抱著商晝,隻覺得剛才的擔心都消失了。

她的旦旦讓她覺得心安。

楚櫻閉著眼蹭了蹭商晝的胸膛,小聲道:“旦旦,不許看我了,睡覺。”

黑暗裡睜著眼睛的商晝:“...我沒看你。”

楚櫻輕哼:“你又睜著眼睛說瞎話。”

商晝:“我閉眼睛了。”

這一次是真的閉眼睛了。

商晝擁著楚櫻,和她一起沉沉睡去。

.

“旦旦,把那個小鏟子遞給我。”

楚櫻戴著草帽蹲在田邊,商晝隻能在一側看著她,時不時給她遞點東西。

種西瓜楚櫻還是頭一次,她看著西瓜苗嘀嘀咕咕:“旦旦,你說我能吃到自己種的西瓜嗎?這多久會長出小西瓜來?”

商晝道:“全育期三個月左右,夏天就能吃了。”

楚櫻算了算時間:“那就是高考結束之後,我回來就能吃到西瓜了。”

商晝頓了片刻:“嗯,讓小宋過來摘。”

楚櫻忍不住笑起來:“小宋那麼忙,過來讓他摘西瓜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商晝很無情:“你種的西瓜。”

楚櫻又笑:“那就讓小宋來摘。”

溫和的春光如春水一般溫柔。

商晝注視著陽光下的楚櫻,唇角有了些許弧度。

如果和楚櫻在一起,他在哪裡都可以。

這個村莊不大,楚櫻推著商晝走了不到半小時就走完了,其餘的地方商晝坐著輪椅也去不了。但他記得小時候跟著奶奶去過哪些地方,便指著某座山告訴楚櫻他以前在那兒做了些什麼。

這兩天時間眨眼而過。

他們準備啟程回明城的時候商晝還有點悶悶不樂。

小宋從一早見到商晝就發現這件事了。

商晝又變成那副冷漠的樣子,隻看到楚櫻的時候眼裡才有點溫度。

楚櫻在屋裡屋外跑來跑去,因著這裡空間不夠商晝不能跟著她轉悠隻能坐在屋子裡隔著窗戶看她。小宋趁著楚櫻走到外麵的時候悄聲問了句:“楚小姐,先生好像不太高興。”

嗯?

聞言楚櫻不由轉身看了眼商晝。

那家夥正乖乖坐在屋裡盯著她看,見她看過去還眨了眨眼睛。

楚櫻對他笑了笑才小聲問小宋:“他怎麼不高興了?”

小宋琢磨著商晝的心思,硬著頭皮道:“可能是因為要回明城了。明城有很多人,這裡隻有你們,先生可能更喜歡單獨和您在一塊兒。”

楚櫻無奈:“彆管他,就是你們慣的。”

一不高興,全家都跑過去哄他。

小宋:“......”

他儘力了。

楚櫻雖然嘴上說著彆管他,但整理完東西就又跑到南瓜地邊蹲著了,還不讓商晝跟出來。商晝隻好自己悶頭生氣。

小宋好奇地瞧了一眼,發現楚櫻在摘一些狗尾巴草和野花。

指尖靈活穿梭在翠綠的草間,眨眼間就做了一捧狗尾巴花束出來。

楚櫻用雜草紮緊了這捧小花束,將它藏在身後朝院子裡跑去。

隔著窗口,楚櫻笑眯眯地看著商晝:“旦旦,我們準備回去了,你還有什麼事想做?”

商晝推著輪椅靠近窗前嗎,微仰著頭,看著楚櫻近在遲尺的笑顏。

她漂亮的鳳眸裡映著他的影子。

他低聲應:“沒有了。”

和你在一起就好。

楚櫻眨巴眨巴眼:“真的嗎?”

商晝:“嗯。”

楚櫻故意拉長了語調:“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想做。”

商晝配合地應:“什麼事?”

“蹭”的一下。

白皙的手臂在空中劃出弧度,綠色的狗尾巴草間夾雜著幾朵杏黃色的野花,生機和著楚櫻帶著笑意的聲音一起朝商晝湧去:“哄你。”

商晝垂眸注視著這捧花,許久才伸手接過,還攥了攥楚櫻的指尖。

“櫻櫻,我們回家。”

“出來,牽手手。”

“嗯。”

小宋就眼睜睜地看著商晝就這麼被一束狗尾巴草哄好了。

他忽然陷入了一種如果楚櫻也來競爭商晝私人助理這個崗位他會不會失業的魔咒中。

等楚櫻他們回到明城的時候已是傍晚。

楚櫻坐了飛機又坐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蔫吧的狀態。

她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吃晚飯,然後畫畫,再睡覺。至於商晝,她叮囑道:“旦旦,你一會兒乖乖吃飯,吃完才準進我房間。”

商晝看在狗尾巴草的份上勉強答應了。

在楚櫻睡前還要了個抱抱。

...

對楚櫻來說,沒有任務的生活變得格外平靜。

她如無數個普通學生一般每天上學然後放學回家,也不必再跑來跑去,隻是許久沒回來,高三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四月下旬。

商晝的手術時間到了,他提前一天住進了醫院。

楚櫻請了兩天假過來陪他,商序昭本來也想過來,但商晝冷冰冰的視線傷透了他的心,隻好委屈巴巴地滾回學校上課了。

趁著商晝做檢查的時間楚櫻和五三了解了一下這兩個月的情況。

五三叭叭地講:[謝南枝情況在好轉,她和商序昭在一起的時候情緒比平時好,商序昭這段時間沒胡思亂想,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

楚櫻感歎:商序昭和商晝在某方麵還挺像。

在感情方麵,這兩個人都是傻子。

楚櫻又問:沈晏清怎麼樣?

說到沈晏清五三就歎氣:[就那樣,臉上沒個笑容,原本和他關係好的人都不敢問出了什麼事,和家裡關係還是僵著。至於謝南枝,他沒再去找過她。]

楚櫻想了想,道:他應該也想等到高考後,高考結束後他應該會再找一次謝南枝。謝南枝不想離開明城的事他知道,若是真的想放下他不會留在明城。

五三憂愁道;[櫻櫻,我覺得他變了好多。]

楚櫻沉默片刻:人都是會變的。

五三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它問:[商晝也會變嗎?]

楚櫻怔了一瞬:或許會。

五三說到底還是向著楚櫻:[櫻櫻,以後商晝要是變了,你會後悔留下來嗎?]

楚櫻抿唇笑了一下:不會,我隻知道離開我會後悔。

五三悶頭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便不問了。

一人一書湊在一起又說起商晝的腿。

五三說到這個還挺起勁:[來了好多醫生櫻櫻,明天我再給他加個buff,肯定不會有事。做完手術大變態就能好起來了,櫻櫻,你是不是開心?]

楚櫻彎著眉眼:“我當然開心了。”

五三也開心;[你開心我就開心。]

商晝做手術的事眾人都很緊張,尤其是商序昭。

當然商晝本人是不緊張的,滿腦子隻有他的櫻櫻還有...補課。

楚櫻也是沒想到這個男人臨手術前還想著給她補課。但這個時候顯然是商晝說了算,楚櫻隻好在坐在他身邊和他一塊兒寫作業。

楚櫻趁著商晝改作業這會兒問他:“旦旦,明天手術緊張嗎?”

商晝的視線落在楚櫻的試卷上,應道:“不緊張。”

楚櫻瞅著他淡定的臉色,就像明天隻是去開個會一樣。

外麵那幾個老老少少食不下咽,他卻在這裡攥著她的手當旦老師。

而楚櫻自己,因著有五三,她不像他們這樣緊張。

但心裡也有些擔心,畢竟這對他們來說不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情。

楚櫻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小聲道:“會好的。”

商晝“嗯”了一聲:“這題上周講過,你又忘了。”

楚櫻:“......”

算了,和傻子提什麼擔心不擔心的。

許是因為商晝本人的態度過於淡定,楚櫻竟也不緊張了。寫完作業之後還好心情地吃了夜宵,可惜商晝不能陪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