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怎麼了?”
商晝抱得她有些疼,他一直埋首在她的頸側,也不說話,隻手越收越緊。
楚櫻安慰似的輕拍了拍他的背,小聲哄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這裡現在幾點了?我回來的時候剛準備睡覺呢,嚇了哥哥一跳。”
邊上的五三嗚嗚哭泣,哭泣的同時還不忘告訴楚櫻:[櫻櫻!時間出問題了嗚嗚嗚,你那邊才四天,這裡已經過去四年了。]
楚櫻被五三這劈裡啪啦一堆震得頭腦發昏。
她怔愣道:“...四年?”
她說話的時候沒避開商晝,他也聽到了。
商晝閉著眼,仍由熟悉味道如海一樣將他溺斃。如果楚櫻是海,他心甘情願沉入海底,在呼吸被徹底剝奪之前商晝打橫抱起了楚櫻。
楚櫻還有點發懵,下意識地喊:“旦旦。”
商晝手臂收緊,看向五三,語氣克製:“呆著彆動。”
五三:“.......”
嗚嗚嗚大變態有了櫻櫻就不要它了。
商晝抱著楚櫻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周圍的一切都是楚櫻熟悉的模樣,隻是...五三說的話讓她不知所措,她甚至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怎麼會是四年?
明明她隻離開了四天。
那天和商晝告彆仿佛就在昨日。
可如今五三告訴她時間出了差錯,這個世界已過去了四年。
恍惚間楚櫻想起她回去醒來的那個早上。
楚原淮告訴她她睡了快一天,算算時間那時候她在這個世界停留不到一年,所以這兩個世界在時間上真的有差異。
她一直以為是主線讓她回去的更合理一些,才將時間調整到了讓人可以接受的地步。回去之前她還擔心過自己近一年沒醒來哥哥會不會擔心。
商晝在這裡獨自度過了四年。
這個認知震得楚櫻喘過不氣來,她隻能緊緊摟著商晝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道:“旦旦,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會這樣。”
期間商晝一直沒說話。
楚櫻怔征地想,旦旦已經能和常人一般走路了。
直到楚櫻被放在柔軟的床上。
原先商晝的床沒有這麼軟,顯然是鋪了楚櫻睡慣了的床墊。
房裡沒開燈,楚櫻有些不安。
她在暗裡試探著撫上商晝的側臉,低聲道:“旦旦,開燈讓我看看你。”
商晝不說話,隻用那令人無法忽視的視線盯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男人才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楚櫻一臉懵。
他說:“櫻櫻,我想把你鎖起來。”
聽語氣一本正經,怪認真的,還有商有量。
楚櫻:“......”
她抿唇,提出建議:“可是我走的時候是憑空消失的,鏈子沒有用,還是不鎖了吧?”
商晝思索許久,點頭:“你說的對。”
楚櫻:“旦旦,你...”
一時間楚櫻竟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還難以從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中緩過來。
商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下床去倒了杯熱水回來放在床頭。
而後對楚櫻道:“櫻櫻,你說等我腿好了和我睡覺,我腿好了。”
楚櫻:“......”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現在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但楚櫻也不敢說,隻能硬著頭皮道:“家裡應該沒東西。”
這個東西指的是什麼兩人心裡都有數,商晝說去研究就是去研究了,研究的還很透徹。
商晝卻道:“可以有,我讓五三過來。”
楚櫻納悶:“你現在能看到它了?”
商晝:“你沒走之前我就能看到它了。”
楚櫻:“......”
那個家夥果然沒用。
楚櫻不太樂意:“我不想寫,哪有這樣用的...”
主要還是太羞恥,她和五三太親近了,總覺得它還是個孩子。
怎麼能讓它來寫這個東西?
明明楚櫻說的是拒絕的話語,商晝卻感覺到自己的心重新跳動起來。時隔四年,楚櫻又回到了他身邊,她仍是原來的模樣。隻看著她悶悶的模樣他就開始顫栗,這是隻有在他麵前才會展露的嬌憨。
這樣的楚櫻,是他的。
誰都不能再奪走她。
在黑暗中感官似乎格外敏銳。
楚櫻聽到商晝微沉的呼吸,哄道:“旦旦,你讓我看看你。”
商晝將她擁在懷裡,低聲道:“不好。”
他現在的模樣太狼狽,眼底的情緒也會嚇到她。
楚櫻沒辦法,隻能放鬆身體任由他抱著,問起彆的:“旦旦,你乖乖吃飯睡覺了嗎?”
商晝“嗯”了一聲:“每天都乖乖吃飯、按時睡覺。櫻櫻,你種的西瓜可以吃了。”
楚櫻恍惚道:“現在這裡也是夏天嗎?”
可...可西瓜不是四年前種的嗎?
商晝不提自己每年都等著它發芽開花再到結果,也不提這些西瓜最後的結局,隻道:“我把它們種在後院,你回來就能吃。你說過,想回來的時候就吃到西瓜。”
可他不提,楚櫻卻也知道。
她微微紅了眼,沉悶酸澀的情緒哽在喉間。
好一會兒才輕聲應道:“好,明天你陪我吃。”
商晝對楚櫻的情緒了如指掌。
她的語氣有了哪怕是一絲細微的變化他都能感受到。
他抬手觸上楚櫻的眼角,撫著那一小塊溫熱的肌膚,低聲道:“櫻櫻,彆哭。”
彆哭。
楚櫻有很多話想問,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問他好嗎,顯然不好,其餘的事這時候問也不合適。於是她隻是捧著他的臉,小聲道:“旦旦,你親親我。”
橫在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了。
他極其克製地在她唇角邊落下一個輕吻。
沒有咬她。
楚櫻懵了一下。
四年過去了,怎麼旦旦越變越純情了?
這個想法才冒出來她就聽商晝在她耳邊道:“等明天,我現在不太能控製住自己。”
楚櫻:“......”
明天也行。
楚櫻縮在商晝的懷裡,感受著他心臟有力的跳動。明明是該兩個人好好說話的時候,她的困意卻蔓延上來,眼皮耷拉。
她嘟囔著:“旦旦,我有些困。”
商晝微微鬆開她,換了個姿勢,手掌輕拍著她的背:“睡吧,我在這裡。”
楚櫻的意識隨著這低沉輕緩的聲音下沉。
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她仿佛聽到商晝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她聽得不分明,想讓他再說一遍,可困意卻席卷了她。
楚櫻睡著了。
她就這樣依偎在他身邊。
溫熱、柔軟。
如夢裡一般。
商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內心洶湧的情緒如海嘯一般,最終卻歸於平靜。
毀了那本書。
櫻櫻就會永遠留在他身邊。
.
隔天中午。
管家一臉呆滯地站在角落裡盯著餐桌上的兩個人,商晝和楚櫻正麵對麵坐著吃午餐,時不時低聲說兩句話,就如四年前一般。
可是..
管家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
眼前的畫麵仍未消失。
管家心想自己也不過半百,他年紀這樣輕就得了病嗎?他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若是真的生了病商晝可怎麼辦?
“管家,今天的菌菇湯味道超好。”
楚櫻眉眼彎彎地對他笑了一下。
管家咽了咽口水,下意識道:“您喜歡就好。”
好像是真的,楚小姐好像真的回來了。
楚櫻也不知道管家直愣愣地盯著她做什麼,但這眼神直盯的她發毛,她隻好誇了一句今天的湯。可他還是那樣盯著她。
商晝掀眸,輕瞥了管家一眼。
管家立馬低下頭,不再看了。
視線消失之後楚櫻鬆了口氣。
她又開始煩惱底下的那條大狗,嘀咕道:“楚楚都這樣大了,黏黏糊糊的。”
昨夜房間裡一直沒開燈。
如今商晝才將楚櫻看得分明。
她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卻又不一樣。
和楚櫻說的一樣,她的左眼下多了一顆小小的淚痣,原本靈動的鳳眸因此多了一絲勾人的意味,她抬眸看過來的時候滿是瀲灩的水光。
她更高了,但卻瘦了。
昨晚在她睡著之後,商晝仔仔細細地將她摸了一遍。
他養出來的肉都沒有了。
要重新養。
商晝看楚櫻的時候,楚櫻也偷偷摸摸地在打量商晝。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五三一直慫巴巴地蹲在她的腦袋上,早上問它問題也不答,支支吾吾的。
商晝和四年前相比...
不太一樣了。
楚櫻抿唇,將眼底的擔憂壓下。
他眉眼間多了一絲鬱氣,眸光裡的壓迫和侵略讓她心驚。
顯然這四年對商晝的影響很大。
楚櫻在心裡把五三罵了一萬遍,她好不容易養好的旦旦又要壞了。
“旦旦,他們怎麼樣了?”
楚櫻試探著問。
商晝知道楚櫻說的是誰。
她一直都是這樣,在意身邊的人。
商晝看向管家,意思是你來說。
他不想在楚櫻麵前提起彆人,也不想聽她問。
管家鬆了口氣,他覺得他們莊園又出現了生機。
他走到楚櫻身側,應道:“小少爺今年畢業了,過兩天就是他的畢業典禮。老爺子和阿城少爺在打理商氏,和以前一樣。”
楚櫻怔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商晝:“旦旦,這四年你在乾什麼?”
商晝抬眸注視著她,語氣平靜:“等你回來。”
他哪裡都不去,隻在這裡等她。
“啪嗒”一聲響。
調羹觸到碗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湯汁濺到她的手背上。
楚櫻許久都沒回過神來,她艱難地問:“你一直在這裡?”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他怎麼能就這樣把自己關在這裡。楚櫻知道商晝有多不喜歡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他會無聊,會不耐煩。
商晝微微蹙眉:“櫻櫻,先吃飯。”
如今他們兩人之間的位置像是掉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