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程昶沒有深學過中國史,但他文化知識不錯,大致的曆史進程與政況還是了解的。

譬如眼前這個樞密院,放到現代來看,等同於中|央|軍|委。

套個宋代的模板,樞密院掌軍事,領頭的是樞密使,管的是武將;中書省與門下省掌政務,領頭的是丞相,管的是文臣。

一文一武職責分明,總理天下,倘若亂了套,舉個例子,南宋時期的大奸臣秦檜,他就是拜相後又兼任了樞密使,一人獨掌軍國大權,什麼事兒都他一人說了算,皇帝又不怎麼作為,這就很容易出亂子了。

程昶知道他爹琮親王為什麼讓他來樞密院找差事。

他的“前身”是個混世魔王,不惹事就不安生,根本坐不住,乾不了文職。在樞密院混個武官,找機會跟著哪位將軍外出一趟,隻要不出大岔子,走點關係撈一樁軍功,琮親王就能為他請封世子了。

但程昶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閒著也是閒著,既然要當差,不如乾點實事。

他上輩子的身體基本告彆武藝,這輩子他雖然想磨煉體魄,但上陣打仗一類的還是免了。他是個惜命的,冷兵器時代,刀劍無眼。

何況他身後還跟了一幫正待改造的小廝。

程昶已想得很明白,依他“前身”的秉性,樞密院隻會覺得他是個燙手的山芋,巴不得把他往外推,兼之琮親王府的地位,等會兒到了審查司,他隻管將自己的求職需求一說,自會有人把他引薦到適合的衙門。

這一胎投得好不好雖兩說,找工作是真容易。

武衛一路將程昶引到審查司院前,程昶抬眼一望,院子裡竟有三個姑娘。

左邊兒坐著的大約是個身份金貴的小姐,一身輕紗煙羅裙,環釵明璫齊全,旁邊還有個侍立的丫鬟,看麵貌,美是很美了,可惜沒什麼神,叫人記不住,不如另一邊站著的雲浠明媚乾淨。

程昶認出雲浠,有些開心,他對這姑娘印象實在不錯,剛想打招呼,不想那侍立的丫鬟陰陽怪氣地開了口:“說是為了正事,誰知是不是真的呢?裴二少爺上任的第一日,就找到人家跟前來,這麼上趕著,當彆人瞧不出那些齷齪心思?”

她這話雖沒指名道姓,說得卻是剝皮露骨。

雲浠垂眸立著,隻當沒聽見。

她並不是真的想忍,隻是心知眼下與一個小丫鬟鬨起來,對自己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她心中還記掛著哥哥的事,想要找裴闌問個明白。

姚素素一向清高,聽自家丫鬟話說得這樣難聽,原想攔著,但她心中也是有氣的。

裴闌年輕有為,出身顯赫,英俊溫柔,她一直喜歡,這些年與裴闌相處,時而與他書信往來,隻言片語中,她覺得他心中是有她的。

可整個金陵任誰都知道裴闌與雲浠是指腹為婚。

姚素素與雲浠不熟,但與雲浠的遠房表妹羅姝相交甚密,從羅姝口中,她大致知道雲浠為人。原本以為依這位侯府大小姐的脾氣,侯府如今敗落得連尋常商戶都不如,她該無顏再嫁裴闌,自請與裴府解親才是,哪知裴闌這才上任第一日,她竟厚顏找來樞密院了。

雲浠與裴闌之間懸而未定的婚約宛如姚素素心裡頭的一根刺,眼下由丫鬟這麼說出來,實實在在出了口惡氣。

丫鬟見小姐默許,愈發得寸進尺,接著道:“小姐經常教導奴婢,做人最當知情識趣。眼下有的人已被請出值房了,竟還賴著不走,是沒長眼,瞧不出裴二少爺的意思嗎?”

這話出,雲浠還沒怎麼樣,院門口的程昶先皺了眉。

他喊了聲:“雲捕快。”抬步邁入院中。

院中三人回頭瞧見程昶,俱是一驚,姚素素曾經被醉酒的小王爺調戲過,往丫鬟身後躲了躲,這才向程昶行禮:“三公子金安。”

程昶好似沒聽見,任那姚素素半福著身,丫鬟跪在地上,徑自走到雲浠跟前,免了她一人的禮,親切又隨和地招呼:“雲捕快,過來辦差啊?”

雲浠點頭:“是。”

程昶又道:“哦,方便說是什麼事兒嗎?”

雲浠抿了抿唇,隻道:“回三公子的話,一些未了的家事罷了。”

這時,裴闌與姚杭山聽武衛說琮親王府的小王爺到了,迎了出來,一並向程昶行了禮,將他請入了值房上坐,又奉上茶。

裴闌道:“三公子可已有了想做的差事?若沒有,我這裡擬了幾份武職,您可以先過目,看看哪個稱心。”

說著,遞上一份文書。

程昶接了,沒看,順手擱在一旁,問:“我來時看到院中站著三個姑娘,像是過來辦差的,等了很久,將軍不請進來嗎?”

裴闌一聽這話,與姚杭山對視一眼。

姚杭山笑道:“三公子怕是沒仔細瞧,院中的姑娘是下官的女兒,今日是過來尋下官的,不是辦差。”

“是沒仔細瞧。”程昶道,又問,“三個都是你女兒?”

姚杭山麵上的笑容滯住。

他早也聽說小王爺落水後,腦子像是出了點毛病,仿佛不大記事,總之跟從前有些不一樣。

眼下看他這反應,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姚杭山看裴闌一眼,裴闌步去門前,跟武衛低聲交代了兩句,不一會兒,武衛就引著雲浠三人重新進來了。

姚杭山不清楚程昶的意思,但程昶卻明白他們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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