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與理,似乎都被一套極嚴謹的法度框在其中,哪怕天塌下來,他都不會逾越半步。
這麼一想,他都有些佩服他。
“他這個人,其實有些自相矛盾,大多數時候謹慎非常,但是對待信任的人,居然是一點都不會設防的,譬如雲浠,譬如衛玠。”
“是,這一點屬下也覺察了。”柴屏道,“三公子無論去哪兒都帶著武衛,可凡去皇城司,凡去忠勇侯府,都是讓武衛候在外頭即可,不過也是,衛大人的身手無人比肩,從前也就雲洛將軍能與他——”
話未說完,他忽然反應過來。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皇城司動手?”
陵王道:“雲浠出征了,明嬰唯一不會防的一個人就是衛玠。”
柴屏細想了想,搖頭道:“可是這太難了,皇城司中幾乎全是衛大人的人,不說我們的人難以混入其中,即便能混進去,至多留守在外衙,退一步說,我們的人哪怕多出皇城司一倍,明刀明槍地動手,他們也絕非是衛大人的對手。”
“不必去到內衙,就在外衙。”陵王淡淡道。
“眼下父皇不信任衛玠,已下令宣稚,負責調換殿前司與皇城司的部分人手,縱然動作不大,趁著這個時機,將我們的人安排入其中,想必不難。再者說,明嬰既然會去皇城司找衛玠,難不成一輩子不出來麼?”
“屬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先在皇城司外衙埋伏人手,等三公子進入內衙,卸了防備之後,再把他引出來?”柴屏問道。
他腦中靈光乍現,隨即撫掌道:“是了,皇城司的內外衙之間,有一條不長不短的通道,左右各有值守的值房,相互連通,我們的人隻要在此處動手,三公子的武衛必然救援不及。”
話音落,陵王似在思慮,修長的指間在石桌上緩緩扣著,一時未答。
柴屏也跟著沉吟一番,喃喃道:“不對……還是行不通。”
他剛舒展的眉頭又皺起,“三公子離開皇城司時,衛大人必然相送,有衛大人護著三公子,我們不可能得手。”
“這個容易。”陵王道,“想個辦法,把衛玠支開就是。”
“他不是想查當年明隱寺的血案嗎?那就把當年父皇與宛嬪的事拋些線索給他,然後適時透露給父皇,衛玠居然追查到了宛嬪。宛嬪與程旭,是父皇最大的私隱。父皇若得知了此事,必然會傳衛玠去文德殿,從重處置。”
“至於如何引明嬰離開皇城司,這就更容易了。衛玠去了文德殿後,隨便找個人告訴明嬰,衛玠受了父皇重懲。衛玠畢竟是經明嬰指點,才從方家入手,追查明隱寺血案的,程明嬰這個人講善義,得知衛玠因他受罰,必然急著過去幫忙,他在這種情形下離開皇城司,一定不會留神自己的安危。”
柴屏喟歎道:“殿下這個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每一步都有事實支撐,三公子即便要推敲,也找不出紕漏。”
“這是因為他失憶了。”陵王道,“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有這麼一次機會。”
他想了想,搖頭道:“但是明嬰還是太聰明了,這樣的機會有且隻有一次,一定要萬無一失。”
“這樣,宛妃的線索,你讓周家的五哥兒去透露給衛玠與明嬰。”
“屬下聽聞那周才英兒時常與三公子玩在一處,如果我們找他幫忙,他臨陣倒戈,我們豈不功虧一簣?”
“他不會。”陵王一笑,“其實這一點本王該多謝衛玠。”
“若不是衛玠打草驚蛇,為了查明隱寺的案子,問到周才英那裡去,惹得周才英驚慌失措來求本王庇護,本王也不可能得這麼一枚有用的棋子。”
他站起身,步到小池塘邊,盯著池水裡的遊魚,“明嬰失憶了,衛玠又沒失憶。他怎麼也不多想想,周家這些年一直謹小慎微,周洪光怎麼可能在差事上犯糊塗?當年周家之所以被父皇遣離金陵,實則因為周才英可能目睹了那場血案。而今周家好不容易回到金陵,衛玠又拿明隱寺的案子問到周才英跟前,豈不逼得周才英病急亂投醫麼?”
柴屏道:“周家當年本來就是因為明隱寺的血案被調任,如果由這位五哥兒主動把線索告訴衛大人,衛大人順著往下查,隻會越查越真,越查越不會生疑。而三公子信任衛大人,衛大人不生疑,三公子就必不會生疑。”
“而且,周才英也絕無與明嬰透露實情的可能。”陵王道,“明嬰兄長,琮親王府大公子的死,跟這個周才英有些關係,因此明嬰最厭煩他,周才英不知道明嬰失憶,躲他都來不及。”
柴屏道:“屬下明白了,這麼看來,三公子想要脫身,除非他能憶起所有的事。可他眼下就如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些疏漏是不可避免的。”
他說罷,拱手彎身一揖:“待兩日後東窗事發,屬下會以忠勇侯一案案情有異為由,帶人去皇城司尋三公子,確保三公子絕無可能脫身。”
“但是你帶人過去還不夠,皇城司內外衙的通道並非無避處,我們人手不夠,倘有人路過,幫他一把,亦或他藏入一間值房內,拖都能拖出一條生路。”陵王道。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一雙多情目微微斂著,泛出冷凜的光:“放把火吧。”
作者有話要說:穩住不慌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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