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一三七章(1 / 2)

雲浠到了宮中,文德殿外已候著不少臣子了。

粗略望過去,三司的有,中書省的也有,另還有兵部的、樞密院的以及各部衙門派來等候傳召的。

皇宮失竊本來就是大案,眼下非但與宣威將軍扯上乾係,負責此案的刑部推官還落了個失察之過,往大了審,什麼罪名都扣得上去。

宮中的人聽到消息,俱是人心惶惶,可惜文德殿門關得嚴絲合縫,什麼風兒都聽不到。

是以雲浠與程燁雖到了,隻能與一眾人等候在殿外。

好在刑部下頭有個吏目知道雲浠與程燁跟田澤交好,上前來朝他二人一拜,把今日的事由仔細說了。

“此前田大人為了查盜賊,不是在京中幾大醫館留了紅花膏麼?聽說宮犬隻要聞到這紅花膏的氣味,就能尋到盜賊的蹤跡,當日宣威將軍、寧侍衛,還有秦護衛就是這麼被找著的。但是今日早朝過後,田大人說,他當日給宮犬嗅錯了藥瓶子,嗅的是一種常見的金瘡藥,因此宮犬才循著味道找到了秦護衛,鬨了一場烏龍。”

雲浠聽了這話,心中暗鬆一口氣。

她知道兵部的布防圖確為雲洛他們所盜,田澤的辦案手法也沒有出錯。好在田澤辦案時十分謹慎,許多細枝末節隻有他自己知道,案宗上記錄的並不詳儘,眼下昭元帝問起,一切全憑他說,沒有證據證明他在欺君罔上。

“今日事情一出,陵王殿下、三公子殿下、劉大人、羅大人,還有兵部的陳大人全在裡頭聽審呢,陵王殿下的意思好像是,田大人通過宮犬尋到‘死而複生’的宣威將軍,這一切太過巧合,三公子倒是相信田大人的,說田大人沒必要打誑語。眼下就看陛下怎麼判,好在陛下一直以來還是很看重田大人的。”

此言不假。

田澤中了榜眼後,本來在翰林任編撰,想要調任,按規矩還該送到地方上試守一到三年,田澤一無祖上恩蔭,二無高官庇護,刑部的劉尚書看重他的才能,順口請了個旨,想免去試守,把他討來刑部當差,昭元帝聽是田澤,居然立時就允了,末了還交代劉尚書:“當好生栽培此子。”

文德殿外不能喧嘩,眾人聚在一處也不敢多議,一時語畢,紛紛挪去殿門口規矩站著。

沒過多久,殿門左右一敞,兩名禁衛押著田澤出來了。

跟著田澤出來的是掌筆內侍官吳峁。

他掩上殿門,看了眼殿外候著的諸臣,笑著道:“諸位散吧,沒什麼事了。”

眾臣聽得明白,知道這意思是今日的事就這麼算過去了。

其實這些人之所以在此候著,皆因為擔心陛下遷怒禍及己身,眼下見罪過都由田澤一人擔了,紛紛舒了一口氣。

有個好事的上前問:“敢問吳公公,田推官眼下是個什麼罪名?”

吳峁仍笑著:“沒什麼罪名,陛下說了,辦差嘛,難免會出差錯,罰了一年俸祿,外加二十個板子。”

看來是要從輕處置了。

從輕處置好,既然從輕處置,他們這些人就更不必擔心了。

於是眾人相互辭過,紛紛散去。

雲浠與程燁聽聞田澤要受刑,心中仍不免一緊,兩人剛要趕去刑部行刑司,不曾想身後吳峁喚道:“小郡王、明威將軍留步。”

他走上前來,揖了揖:“二位將軍眼下趕去行刑司,隻怕田大人已受完刑了,方才陛下交代了,讓刑部用完刑,立刻將田大人送去太醫院診治,二位將軍不如去太醫院。”

雲浠與程燁一起回禮:“多謝吳公公提醒。”

吳峁笑道:“兩位將軍客氣了。”他看了雲浠一眼,似是不經意,又多說了一句,“近日朝務繁忙,這麼晚了,陛下還留了陵王殿下、王世子殿下,以及幾位大人在文德殿議事,也不知道要議到什麼時辰,兩位將軍若無他事麵聖,見完田大人,儘可早些回府。”

這是在提醒雲浠不必等程昶呢。

雲浠聽明白吳峁的意思,又道一聲謝,與程燁一起趕去太醫院。

候在院外的藥官道:“刑部的人已將田大人送來院裡了,眼下院判大人正在裡間為田大人診治,可能要些時候。田大人的傷勢無礙,隻要養上一兩月就好,兩位將軍不如先回府上,待明日一早再過來探望。”

程燁道:“我們就在此等著,院判大人上完藥,我們進去看一眼也好放心。”

藥官稱是,隨即將他二人引到偏堂,奉上茶,退下了。

暮春夜裡,太醫院值宿的都在田澤那裡忙活,偏堂這邊反倒一個人也沒有。

雲浠擔心田澤傷勢,負手在偏堂裡來回走著。

程燁看她這副樣子,想了想,說道:“你還有禁令在身,擅自出府恐怕要受責罰,眼下望安無事,趁著陛下問責前,你不如先回府,左右這裡有我守著,一旦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命人知會你。”

雲浠道:“不行,望安傷勢未明,我回府也是睡不著,再說我就這麼回去了,怎麼跟田泗交代?”

且兵部失竊的布防圖確實為雲洛寧桓所盜,田澤今日把一切過錯攬在己身,說到底也是為了幫雲洛洗清罪名。

程燁看著雲浠,隻見她雙目裡積蓄著濃重的憂色,不由道:“你跟田大哥交情好。”

雲浠點頭道:“是。”

她笑了笑:“我最難那幾年,田泗剛好在我手下當差,那會兒侯府光景不好,他與望安常來府上幫忙,對我是有恩的。”

程燁納罕道:“我怎麼聽望安說,是侯府對他和田大哥有恩?”

“侯府做的不算什麼。”雲浠笑著道,“就田泗和望安剛來金陵那會兒,田泗想來京兆府當衙差,彆的捕快不收他,我讓他跟著我。其實就是樁小事,他一直念叨到現在。”

“小郡王呢?”雲浠又問,“小郡王是怎麼跟望安結識的?”

按說南安王府雖然沒落,到底是宗室,田澤不過一名白衣,怎麼會與程燁這樣的郡王世子相熟?

“大概五六年前,淮北不是鬨過一場旱災麼?”程燁道,“我那會兒就是個校尉,奉命去淮北賑災,安置流民,望安和田大哥家鄉遭災,正好在流民當中,我就是那時跟他們遇上的。”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一個行伍粗人,不懂賑災那一套,好在望安聰明,念過不少書,給我出了許多主意,所以我沾他的光,差事辦得不錯,這才入了樞密院在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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