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念的念念(四)(1 / 2)

他如風掠奪 流兮冉 10494 字 3個月前

滴答滴答。

清脆的雨珠從窗簷打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悶雷滾滾間, 裴然的手指微頓,抬眸看向了窗外。

尤念不知道裴然有沒有聽清她的話, 她也沒有勇氣再說第二遍了。她記得很早之前, 小叮當遠飛國外的時候,就曾這樣對她說過:“在愛情麵前,往往最先愛上的那個人最倒黴。”

因為最先愛上的那個人,承受的不僅僅是暗戀的痛苦, 還要承受你所愛之人不愛人的雙倍痛苦。

尤念要強又自卑,所以她從不敢先說愛。

深吸了幾口氣, 尤念發現自己的心跳仍舊極為劇烈, 平生第一次主動告白, 她覺得自己既然說都說了,總要知道自己說出口的話那人有沒有聽到。

手指緊緊抓著被子, 尤念翻了個身往窗邊看去。

黑沉沉的房間中, 裴然身形挺拔修長,雖然從這個位置看他的麵容有些模糊,但尤念很清晰的感覺到, 他在笑,彎著嘴角十分愉悅的在笑。

笑著笑著,他搭在窗邊的手指也跟著顫了顫, 微微屈指時,他指根處的婚戒閃了閃,那微弱的光照入尤念的心底迅速燃起火焰, 尤念懂了,她被子一拉紅著臉轉身,悶悶的嘟囔道:“你笑什麼笑啊。”

有那麼好笑嗎?

尤念鬱悶的想:裴然這人實在太壞了,真真是哪哪兒都壞就連笑起來都不像什麼好東西。

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他剛才無聲低笑的樣子,尤念的嘴角不自覺就上揚了。

欸,看得她……都想跟著笑了。

這人果然壞透了,一點兒也不安好心。

……

尤念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些天裴然每天都會來看她,經過那一天的相處,兩人再也無法恢複敵對關係。

話已經說得很開了,兩人之間的有些誤會根本就不是誤會,醒來後尤念仍舊很清晰記得生病時裴然對她說的那些話,倘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翻到的那些合同書思路就要重新去想。

“裴然,那些合同書……”有些話一旦問出口,那麼接二連三的疑問就都藏不住了。

婚後兩年,兩人除了最開始的幾月相處和諧,其餘時間都是矛盾與冷戰。

尤念沉默又總愛妥協,而她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又是裴然最看不慣的,一個不說,一個不解釋,再加上還有人從中挑唆,於是兩人的隔閡越來越大,等到裴然察覺到問題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那些合同書,都是真的。”裴然幫她接完了那句話。

前幾天尤念生病,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說,今天他不單單是來看她的,還把尤念當初看到的那些合同書帶來了。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帶來的是完整的合同。

“當時你發現這些合同的時候,我氣你又和裴楚見麵,同時也知道你聽不進去我的話,所以對此我沒也沒什麼解釋,然而等我想要解釋的時候,已經晚了。”

裴然將那些合同一張張擺在尤念麵前,在看到某一張的時候,他抬眸對尤念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當我開車追出去發現你已經出車禍的時候,我有多慌。”

他長這麼大以來,還從不知道手指哆嗦是個什麼感覺,當時卻是知道了。

裴然當時追著救護車跑時是發了狠的,他想如果尤念不死,等她醒來之後他一定要給她一個狠狠地懲罰。

既然她這麼愛逃跑,那他就把她的腿腳敲斷,把她丟回那座讓她肯對他求饒的小島上,直接把她鎖上一輩子,可是真正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有些話,他想解釋,卻再也沒機會說了。

不過還好,如今機會又來了。

這幾份合同書都很厚,尤其是關於離婚後財產轉讓的部分,裴然對此卻隻是輕飄飄瞥了一眼。

他手中還握著最後一張白紙,也不知上麵寫了什麼,他的視線落在上麵久久不放,尤念覺得奇怪,望過去時就看到白紙背麵沾染著星星點點的暗紅,像是乾涸很久的血跡。

不知怎的,看著裴然手中的那張白紙,尤念生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就好像……她很早很早之前有看過這張紙。

“念念,你知道為什麼在你恢複記憶後,你多次提到那些合同書,我隻是單薄說著誤會卻從不肯辯解一句嗎?”

裴然握著那張紙的力道一點點加重,嘴角微微一彎,他緩慢的將那張紙放在尤念眼前,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對你所有的解釋,都要建立在你相信我是愛你的前提上。”

從很早之前,裴然就以自己下了一個局,他是以自己愛尤念的名義與周貝才談成了這些合同,就在周貝才第一次自殺未遂後。

那年大雪,滿地的雪白不染塵埃,而裴然見到尤念的時候,卻感覺她的臉色比這雪地還要白,還要冷。

當時尤念也隻是個小姑娘,她脆弱又敏感,親眼目睹到周貝才自殺後她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當時她隻是抓著裴然的手,一聲聲小聲說著:“我媽媽也不要了,她也不要我了……”

她當時太崩潰了,腦中關於母親自殺時的記憶十分混亂,雖然當時知道自己母親給她留了遺書,可是她並不肯看,等到周貝才搶救回來對她承諾不會再自殺後,她也選擇性遺忘了這段記憶,這張染血的遺書,她就更是沒有看。

尤念沒有想過,當時自己含淚隻匆匆瞥過一眼就拋棄的‘遺書’,沒想到裴然還一直留著;她更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看到上麵的內容。

因為兒時的經曆,周貝才的思想扭曲又偏激,她的這種情緒也帶到了自己的遺書中,通篇讀下來,她字裡行間都是要讓尤念變成有錢人,不過周貝才思想轉變了一點,她不再讓尤念去巴結裴正陽,而是要讓她好好和裴然相處,因為她在遺書中寫了這樣一句話:

【念念,我看的出來,裴然他很喜歡你。】

說來搞笑,當時局中的尤念沒有察覺出裴然喜歡自己,裴老爺子和裴然的親人也沒察覺出來,就連裴然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周貝才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裴然是天子驕子,他從小被人捧著長大,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所以他隻是隨心所欲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後他這種懵懂的情緒,卻是被周貝才點破的。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裴然才認清了自己的心。

是的,他的確喜歡尤念。

當時他的想法很多,還隻是個少年的他隻單單是看著尤念,就生出一種將她占為己有的心思,他向來目的性很強,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看到尤念因為母親自殺的事情而頹廢墮落的時候,他拿著這封遺書去找了裴爺爺,他說——

他要娶尤念。

在尤念頹廢封閉的那段時間裡,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醒來後,曾試圖再次自殺過。

她也不會知道,為了能夠讓周貝才有活下去的心,裴然拿著那張遺書單獨見過周貝才,驕傲的少年神情中滿滿都是冷漠,他看著周貝才含笑著刺激道:“阿姨,這封遺書念念沒有看到的呢。”

“你大可以繼續自殺,不過你放心,你死後我會立刻讓尤念滾出裴家,而且一分錢也不會給她。”

裴然了解過周貝才兒時的經曆,為了讓周貝才有活下去的心,他慢悠悠說道:“嘖。無依無靠失去雙親的少女很快就要流落街頭,以後還要靠乞討為生了。”

說著他嗤笑了一聲:“你死後你的女兒也要走上你曾經的老路,想想就覺得有些可憐。”

“阿姨,您知不知道您這封遺書,念念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照做的,因為她不喜歡我的,你死後她就自由了,她隻會離得我遠遠的,順便離得裴家遠遠的。”

不得不說,當時裴然說的話真是字字句句都紮到了周貝才的心上,她原本死灰般的心重新粘合在一起,從病床上虛弱的坐起來後,她冷冷的問裴然:“你想做什麼?”

“我想讓你活下去。”

周貝才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你想?”

活到這個歲數,她也是個人精。就是因為她看得出裴然對尤念有多喜歡,所以她才會在遺書中寫下那樣的話,如今親眼看著這少年又想把她從死亡中拉出,他是為了誰,周貝才很清楚。

周貝才的心早就在兒時就已經涼透,她偏執的隻想得到財富,如今自己得不到了,她就隻想著讓自己的女兒得到。

不去想自己死後尤念會有多難過,她拋出條件道:“裴少爺,我知道你是從小被人捧著長大的,可你知道嗎?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在你手中的。”

“你想讓我活下去我就要活下去嗎?”

如果一個人想死,你根本就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