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抽絲剝繭現真凶(1 / 2)

紅色權力 錄事參軍 14116 字 7個月前

“錚子,真搜啊?”站在張校長家門外,侯建軍神色凝重,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清楚知道踏進張國良家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如果沒有找到相關證據,他這個城關所所長也就乾到頭了。讀蕶蕶尐說網

陸錚從翠紅姨家回來後,數次詢問縣文聯相關負責人,希望能找到三名遇害女性都是文學愛好者的共同點。最好,能找出她們的生活軌道都和張校長有交集的證據,當然,詢問時是根本不會提到張校長這位文聯名譽主席的,文聯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公安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在文聯的調查根本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三位受害者中隻有第三位受害者才在文聯投過稿子。

陸錚苦思幾日,又通過侯建軍找了建委內部的哥們,拿到了地下管道分布圖,並且親自下了下水道。經過仔細搜索,在一中家屬樓小區下水排往主管道的區域,終於在牆壁上發現了一些東西,粘在油漬中,沒有被水衝走,一條纏繞著烏黑長發的墩布布條,而那長發根部,粘著一小塊腐肉,應該便是頭皮,正常人梳頭發的斷發,是定然不會帶著頭皮的。

墩布條粘在牆壁上的位置有些高,應該是去年雨季留下的,因為和一些雜物纏繞在一起粘在了管道上,而今年雨季未到,汙水便衝不到這般高的位置,所以它也得以幸存下來。

或許,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雖然,僅僅憑借這些蛛絲馬跡並不能斷定凶手是誰,但毫無疑問通過種種跡象,張校長成了陸錚心目中的第一嫌疑人。

今天上午,陸錚通過侯建軍開了搜查證,以免自己去局辦申請的話太引人注目。除了被搜查人名字,搜查證上的地址等資料都是由侯建軍包辦,誰也不會想到這張搜查證針對的是一位副縣級官員。

因為從頭到尾,不管是下水管道搜證也好,在縣局申請搜查令也好,侯建軍都全程參與,現在他已經完全同陸錚綁在了一起,在侯建軍心裡,兩人關係自然發生了變化,“陸政委”這略帶生疏的稱呼也變成了“錚子”。

其實侯建軍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跟著瘋什麼,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按照陸錚的吩咐給他跑腿辦事,或許,應該說是一步步的泥足深陷,在這樁案子裡越陷越深,隻能賭陸錚押對了寶,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不過站在張校長的家門前,侯建軍才猛地意識到,如果進了這個門,那就再沒有退路,而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所以,侯建軍才會攔住了正想敲門的陸錚,問了聲:“真搜啊?”

陸錚笑了笑,伸手,輕輕的敲門。

聲音很輕,但聽在侯建軍耳朵裡便如打雷一般,他咬了咬牙,事到如今隻有一條路走到黑,便是沒有證據,也要給他辦出些證據來。

可是,侯建軍又微微苦笑,若是普通人,辦些證據不難,但張國良可是廣寧有頭有臉的人物,怕不是能任由自己等唆擺。

門很快被人從裡麵拉開,開門的是小杜,他早就從學校把正在正常辦公的張校長“請”了回來,沒有人在家的話,便是搜查到物證,說服力也小了許多。

看到陸錚,張校長愣了一下,他和陸錚第一次見麵也不過十多天,自然還記得這個氣質陽剛的青年。

對陸錚出示的搜查證,張校長也沒有特彆激動的表現,隻是淡淡問:“我總能問為什麼吧?”

陸錚擺擺手,示意張校長和自己坐到了沙發上,侯建軍和小杜還有城關派出所一名年輕民警到處搜索可疑的證物。

張校長家兩室一廳,客廳沙發茶幾電視,布局很是幽雅,兩室一為臥房,一為書房,侯建軍等人重點搜查的便是書房,以期找到可以派上用場的線索。

其實如果張校長真的是凶手,那麼那塊粘著腐肉頭發的墩布條定然是張校長在洗手間處理屍體後,用墩布將血水掃入蹲便時,常年使用的墩布條斷裂,和血水一起進去了蹲便,又流入下水道。

所以張校長是凶手的話,可以斷定洗手間曾經有大量血跡,但可惜的是,以現在的技術,時隔多日,卻是查探不出了。

和張校長隔著茶幾坐在沙發上,陸錚就坐在張校長正對麵,一邊觀察著張校長,陸錚點起了一顆煙,突然問:“張衛紅、程坤、段紅梅,這三個人你都認識嗎?”這三個人,便是先後遇害的三名受害人。

張校長很淡定的,也從茶幾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上,說:“認識。”

這卻出乎陸錚的意料,一般來說,如果做賊心虛,被突然問到忌諱之事,普通人大多會下意識說不認識,而隻要在張校長家裡發現三名遇害女性留下的蛛絲馬跡,便可以以此為突破口,攻破張校長的心理防線。

張校長的回答令陸錚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個高明的對手,而張校長便是真凶的可能性也隨之大增。畢竟,這三名女性的生活圈子風牛馬不相及,能同時與她們的生活軌道發生交集的人便相當可疑了,加之這些日子發現的種種線索,張校長十有**便是真凶,

張校長坦誠認識她們,自然是因為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他同這三名女性見麵,不管如何隱蔽,也可能會被人見到,如果說不認識,再被揭破謊言,那就有不打自招之嫌了。

實際上,如果張校長不是凶手的話,下意識的反應可能也會是避嫌,但他坦然承認,可見心理素質之高。

“你和她們是什麼關係?”陸錚接著追問,不知道為什麼,對手這般難以對付,陸錚反而微微有絲興奮。

“張衛紅,和我有一定的感情基礎吧,不過,我們是正常男女關係,屬於帕拉圖似的感情,帕拉圖你懂嗎?”

“程坤我不大熟,夜校的學生,給我投過稿子。”

“段紅梅,喜歡詩歌,和我算是師生之誼吧。”

提到這三個人張校長語氣很淡,但陸錚敏銳的發覺到,他眼裡露出的一絲痛苦,陸錚微微有些詫異,這可不像一個冷血殺手該流露的感情,或許,不管什麼人,心底深處,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既然都是正常關係,為什麼你會極力保密,不但文聯的工作人員,便是住在你對門的秦老師也沒看到過你這幾位女性朋友。”陸錚繼續追問。

張校長無奈的笑了:“這位小同誌,你沒到我的年紀你不知道,不但是我,便是她們,也很怕彆人看到我們在一起惹來風言風語,每次希望我指導她們的文字,總是做賊一樣來我家,我也很無奈,但如果去外麵,更容易被人見到。”

正從臥房出來的杜小虎聽到張校長叫陸錚“小同誌”,他當即訓斥道:“彆倚老賣老!老實點!”他才不管對方誰誰誰呢,更莫說隻是個嫌疑犯了。

侯建軍翻著書櫥的書籍,聽到杜小虎的喝斥不由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杜小虎對陸錚表現出一種超出戰友關係的崇拜、回護和服從,或許,這就是槍林彈雨中才能產生的感情吧。

陸錚對杜小虎使個眼色,又繼續問張校長:“這麼說,她們三個都來過這裡。”

張校長很坦然的點點頭,說:“都來過,不過次數都不多,最多的是段紅梅,也不過來了三次,我記得第三次是我發高燒,她照顧我了一晚上。”

陸錚笑了笑,現在看,便是在這裡找到三名女性來過的痕跡,他也可以自圓其說了。

想了想,陸錚問:“那麼去年的六月十號,六月十七號,九月九號,你都在哪裡,在乾什麼?”

以現在的技術,從三具屍體殘骸並不能準確判斷受害者在哪一天遇害,隻能以受害者失蹤的日期假設為便是她們遇害的日期,第一名遇害者張衛紅六月十號失蹤,第二名遇害者程坤六月十七號失蹤,至於第三名受害者段紅梅,因為是文藝青年,愛好詩歌繪畫,朋友眾多,還經常去外地寫生,所以具體失蹤日期都難以確定,但她屍體被發現是九月九日。

而六月十號、十七號和九月九號,都是禮拜天。

不過陸錚知道,時隔一年,便是問也白問,果然,張校長搖搖頭道:“去年的事,誰還記得?”

侯建軍從書房拿出一本相冊,陸錚接過來慢慢翻看,相冊裡都是張校長一家的照片,子女旅遊的照片,其中,還有張校長與亡妻的合影,陸錚便笑著問張校長這些照片裡都是誰,張校長從容的一一作答。

奇怪的是,相冊裡,沒有一張他大兒子的照片。

半晌後,侯建軍先從書房出來,在陸錚耳邊附耳說:“看來,找不到什麼了,就算找到了線索這個老東西也能自圓其說,乾脆,先定他個流氓罪,拘留,咱們再慢慢調查。”現在正是嚴打期間,作風問題是很大的問題,張國良與三名女性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他也自己承認了,定個流氓罪是沒問題的,所以侯建軍的心倒是定了,最起碼,沒查錯,回去後不用怕吃掛落了,而在他嘴裡,“張校長”也就變成了“老東西”。

陸錚微微蹙眉,若是局裡沒有其他嫌犯,現在先將張國良拘留,然後再進行詳儘調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但嫌疑人李衛軍都被送檢了,又哪有時間慢慢來。

而且,看著相冊,想起夏天行跟他說過的話,再看張校長的表現,陸錚,又有了一些新想法。

“我去書房看看。”陸錚起身進了書房。

書房裡最顯眼的就是靠牆的巨大書櫥了,裡麵密密麻麻不知道擺了多少本書,書櫥前放著把椅子,看來侯建軍踩著椅子把上麵也翻了翻。

陸錚在書櫥前踱著步,閉著眼睛,手指在一本本書上劃過,三位女性肯定都進過這間書房的,她們在裡麵,會做些什麼呢?

陸錚默默的想著,如果自己是她們,自己會做什麼,自己最想做的又是什麼?

自從重生後,三名受害人幾乎成了陸錚每天都要研究的對象,或許,她們甚至不如陸錚了解她們自己,尤其是,一些潛意識裡的東西。

比如第一位受害者張衛紅,三十一歲,是三名受害者中唯一有丈夫的,從張國良的語氣,陸錚也知道她同張國良應該有一段感情,而張衛紅這個人,是敢愛敢恨型,她失蹤前正和丈夫鬨離婚,在現在這個社會,那需要極大的勇氣。她丈夫,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最初的嫌疑人。

第二位受害者程坤,二十五歲,工廠女工,吃苦耐勞,正在上夜校,而張國良,同樣在夜校授過課,或許,這就是兩人相識的契機,從張國良說起她時平淡的語氣,應該對她沒什麼特彆的感覺,隻是偶爾會指點她寫作,同時,也是他獵殺的目標。

第三名受害者段紅梅,雖然張國良提及時也很平淡,但並不是他學生的段紅梅,和他的關係被他稱為“師生之誼”,更在他發高燒時照顧過他一晚,顯然兩人的關係很密切。

段紅梅因為交友廣闊,各方麵反饋的信息最多,陸錚,或許也最了解遇害前的她,張校長被列入懷疑目標也是因為一句白朗寧的小詞。張校長朗誦出來的,同樣自段紅梅的遺物中被發現寫了一遍又一遍這句小詞的草稿紙。

陸錚突然站定了腳步,轉頭看去,手指輕觸的,正是幾本現代詩,而書櫥裡這左下的區域,全是詩歌方麵的書籍,法國詩人波德萊爾、英國詩人泰德、國內當代詩人子陽等,各種作品應有儘有。

陸錚滿意的笑了,段紅梅是個浪漫而又自以為是的女孩子,而且,喜歡替彆人拿主意,因為這個,和好多朋友鬨翻過。

而這些日子的了解,張校長在學術上,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生活中同樣如是,從他茶幾下的雜亂的擺設,便很難相信這龐大的書櫥各類書籍都一本本歸類,會是他完成的。

而這,多半便是段紅梅的手筆,等再見到自己手指的方向,都是詩歌作品,陸錚便百分百斷定是段紅梅幫張校長整理了書櫥。因為自己手指的方向,是最靠近書桌的區域,也是最醒目的位置,可見,整理書櫥的人對詩歌十分偏愛。而實則比起詩歌文學,張國良更注重研究物理學方麵,他當年任教時便是教物理的。

陸錚並不急著動手,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本本詩歌的書脊,又慢慢的閉上眼睛,他在想,如果自己是段紅梅,在整理書櫥時,自己會乾些什麼……

或許,具有浪漫冒險主義精神的“我”,會不會,想通過這個書櫥,告訴主人些什麼?

因為“我”,不管是同朋友吵架,還是和好,總是通過一種奇異的方式展現“我”的喜怒哀樂……

然後,陸錚猛的睜開眼睛,果然,剛才自己就覺得怪異,書櫥裡,竟然沒有白朗寧的書籍。

而段紅梅的遺物,遺留的她寫的小詩,都清楚表明她深受白朗寧的影響,文字簡約,感情綿綿。便是張校長本來沒有白朗寧的詩集,她也該送給他一套。而且,張校長也朗誦過白朗寧的詩,按常理推測,他也不會沒有收藏白朗寧的作品。

陸錚想了想,手指又開始慢慢在一本本書的書脊上滑動,然後,指尖傳來一種不同的感覺,已經到了詩歌區的邊緣,緊挨著詩歌作品的,是一本《辭海》,和普通書籍不同,厚厚的硬外殼包裝,這便是指尖突然傳來異樣感覺的根源。

陸錚慢慢的笑了,突然對外麵大聲說:“張校長,你是不是很久沒動過書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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