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什麼動靜?”這話她依舊是用京城的官話問的。
沒辦法,剛才夢境裡醒來,她腦子還是有些不清醒。
主要是這麼多年她習慣了官話,上一世自六歲跟著徐靖進京學會了京城那邊的官話後便沒再開口說過家鄉話,因而,若不是刻意從腦子裡搜尋,她壓根就不會講家鄉話了。
“什麼?你講什麼?”曾富祥心裡又有了那種怪怪的感覺,之前是覺得妹妹變得太有主見了,這會連口音都變了,妹妹到底經曆了什麼?
“冇事,我剛剛做了個夢。”曾榮把口音換回來了。
這時的她也聽清楚了,外麵是田水蘭在罵曾華,好像是說曾華去外麵打豬草還沒回來,家裡還有一堆活等著她做。
“大哥,阿華還小,這兩天你多辛苦一點。”曾榮替阿華求了個情。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說上一世她自己就這麼過來的,可回過頭來看,她還是不忍心。
“放心,隻要你不尋死,大哥辛苦一點不怕。”曾富祥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眼睛裡有無限的歉疚。
“大哥也放心,隻要爹娘不賣我,我肯定不尋死,等我好了,我一定想法去掙錢,一定幫大哥娶上嫂子。”這一刻的曾榮有幾分被曾富祥感動了。
儘管這個大哥有點軟弱和無能,且私心也不小,可他的良知並沒有完全泯滅,因而,曾榮想拉他一下。
這天的早飯,也是曾富祥端進房間送到曾榮床頭的,一碗稀稀的菜粥,一點油水皆無,令曾榮意外的是,碗底居然臥了一個荷包蛋。
她猜想這個荷包蛋準是大哥偷著給她的,因為田水蘭借口身子沉,不能彎腰,灶房的活不怎麼做了,基本就是帶帶阿來,掃掃地,或者是做點縫縫補補的針線活。
曾榮記得很清楚,上一世大姐沒了之後,她很快就跟著大哥學做飯,夠不著灶頭便站在凳子上,窮人家的飯也好做,就是往鍋裡放一點點米熬粥,粥快熬好時便把洗好切好的青菜倒進鍋裡。
沒辦法,炒菜費油,大米也不夠吃,菜粥既省事也省糧還省油。
曾榮多少年沒有吃過這種菜粥了,沒有油不說,也沒有什麼
鹹味,儘管碗底添了個雞蛋,可對她這種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人來說是沒有半點的吸引力。
偏她是一個病人,因而她的難以下咽落在曾富祥的眼睛裡隻會更增加他的愧疚感,他以為這個妹妹病得太重了,連雞蛋都吃不進去了,這多半是快要死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