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域抬頭看她,那眼神裡蘊含太多讓人難以琢磨的情緒。
時夏同樣目不斜視,緊緊地盯著他,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換做以前,不出三秒她便會投降在時域這樣嚴肅的
眼神下,隻是這些年跟在陸亦宸身邊,長了不少的本事。
兩父女詭異對視幾十秒,時域搖頭笑了笑,“過來給我磨墨。”
她應了聲,乖乖站在一旁給他磨墨,磨了一會兒才認出手底下的硯台是那天時澤拍回來的那個。
原來真是送給時域的。
“聽時澤說,那天你也去了拍賣會。”
時夏點了點頭。
“以後少些去這種場合,你還小。”
時夏撇了撇嘴,“我不小了,都快二十三了。”
時域寫著字,沒有轉過來看她,隻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經常出去拋頭露麵。”
又是用拋頭露麵這套說辭,時夏還記得當年時域就是以四個字為由不讓她去A大念表演係的。
時夏沒有像當年那樣任性地反駁他,她選擇沉默。
果然,時域沒有繼續說教下去。
“來幫我看看這幅字寫得怎麼樣?”
一紙寫滿,他把宣紙擺在麵前,時夏低頭看著這手
眼熟的字,思緒一下飄回五歲那年。
她第一次寫毛筆字,是時域教的。
手把手地把她教會以後,時域會允許她晚上到書房來練習。那時候,時域在書房辦公,她就搬來個小板凳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練習書法,寫了滿滿的一頁後興高采烈地捧給他看,然後得到他的表揚和獎勵。
時至今日,她也為這段冷淡了的父女情感到唏噓,卻也無能為力。
時夏回神,挪開落在宣紙上的目光,儘量讓自己聲音淡下去,“跟以前一樣,筆筆鏗鏘有力。”
“你也寫一副,讓我看看有沒有退步。”
時夏想擺手拒絕,可時域已經將筆塞到她的手中了。
她無奈地從一旁取來宣紙,鋪好,執筆書寫。
時域擰開保溫瓶蓋,慢條斯理地抿了兩口參茶,看了看她手下所寫出的字體,滿意地點頭,“沒退步,反而長進了。”
時夏寫了半頁紙就停筆了,捏了捏指骨,以前時域教她握筆要有力道,以至於她每次寫完毛筆字,指骨
都酸疼。
“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還是那麼心急。”時域坐下辦公椅,凝視了她片刻,才說,“幫我把那副畫拿過來。”
是角落裡的一副油畫。
時夏不知道這副油畫有什麼意義,但她記得這幅畫被時域視為珍寶,她和時悅有次在書房大鬨把畫架弄倒了,時域第一次對她們發了大火。
她小心翼翼地把畫連同畫架都拿了過來。
很普通的一副油畫,看不出有何珍奇之處。
“這是誰畫的?”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