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過了很長時間都沒人見過倫太。有人猜他搬走了,但是他們的房子裡很快傳出了臭味。我們進去一看,發現……倫太死了。他用廚房用的菜刀直接捅穿了心臟,沒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
“…………”
“大介呢?”
中也低頭看向千晴:“嗯?”
“大介怎麼樣了?”她的聲音輕如蟲鳴,“沒了倫太,他要怎麼生存呢?”
中也的眼神微微變了,就像是雨後洗過的藍天,透亮高遠。
“知春?”
“為什麼不承認呢?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嗎?”
“難道說,十年前殺死了你的人還在追殺你?”
這倒是沒有,五條悟現在就差把她揣在兜裡保護著了。
“沒關係,如果不方便說的話,那就不說了。”中也將她抱得更緊,“隻要你現在沒事就好。”
【中原中也好感度+20】
他們降落在港口黑.手.黨總部門口,這裡的燈光都亮了起來,無數成員從總部湧出,由“武鬥派”們率領,奔向高塔,還有其餘異能組織的基地。
反攻的號角已然吹響,而那名吹號手接下來隻需要安心休憩即可。
逆著湧出的人群,中也抱著還在裝死的千晴一步一步走回總部大樓。所有經過的成員都畢恭畢敬地向中也行禮:“中原準乾部!”
中也麵無表情,不作回應,腳下不停。
千晴感覺尷尬極了,她隻能把自己的臉往中也肩膀上埋得再深一些,祈禱沒人能認出她來。
“中原準乾部……啊,這是千晴嗎?”
是織田作之助的聲音!
千晴的臉都在燒,中也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代她回應道:“她的腿和肋骨斷了,我送她回來治療。”
“原來如此,那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織田作瞥了一眼中也,也沒問為什麼下屬腿斷了會讓準乾部公主抱著回來,識趣地後退,“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不……織田前輩……你這麼一說讓她更羞恥了!
千晴像是把頭鑽到沙子裡的鴕鳥,感覺這一路實在是太漫長。
他們搭乘電梯,周圍的人聲歸於平靜,呼吸聲反而清晰又粗重起來。“叮”,樓層抵達,走廊上隻餘中也一人的腳步聲。
“到了,這裡是醫務室。”
在醫務室待命的醫護們立即站起,中也沒讓他們接手,輕輕地將千晴放到一張空置的病床上。千晴滿臉漲紅地癱倒,手裡還死死抓著那一袋子珠寶異能戰利品。
“你……能不能先出去……”她咬著牙說。
中也掃了一眼醫護,不解:“為什麼我要出去?”
一名醫生有些尷尬地解釋:“這位小姐的腿骨折了,一會兒需要做一個小手術,會把褲子脫掉。如果有異性在場的話……可能不太……”
中也的臉迅速變得和千晴一樣紅:“啊,哦!我,我在門口等你。”
他同手同腳地離開了。
不過中也離開之後,千晴這邊的治療也不是很順利。護士費了半天的口舌才勸她把戰利品放開,再三承諾不會有人把她的那袋珠寶異能偷走。
治療過程不可能非常舒適,但是千晴非常機智地關了痛覺感知,開了個小窗,趁這個機會忙裡偷閒地去剪之前的直播視頻。
剪到一半,千晴聽到手術室外傳來中也的詢問:
“為什麼我聽到錘子砸東西的聲音?裡麵真的是在做手術嗎?”
“知春!你沒事吧,知春?”
“我不能進去看嗎?裡麵都有電鋸的聲音了,你們究竟在對知春做什麼?!”
千晴:……對哦,為啥會有電鋸的聲音啊?
她曲起脖子去看,但看到的全是馬賽克。
哦,這種血腥場麵係統原來是會自主規製掉的呀。
那遊戲裡這些醫生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馬賽克呢?
這種哲學思考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可能是中也的壓迫感太強,這些醫生們幾乎是用了他們生平最快的速度。千晴很快就被扶著站了起來,她骨折的腿被打上石膏,柱上拐,一拐一拐地離開醫務室,卻並沒有見到中也的身影。
“哦呀,辛苦了,千晴。看來你傷得不輕呢。”
千晴循聲看去,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倚靠在牆邊,笑眯眯地對她打了個招呼:“真是熟悉的情景,大戰過後遍體鱗傷的勇士們到處求醫,不過十年前是你抱著中也君來到我的診所,十年後反而是中也君抱著你衝了進來,命運可真有趣,不是嗎?”
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森鷗外竟然沒有穿著首領應該穿的黑風衣,而是套上了白大褂,姿態隨意地在醫務室門口等待她。他身旁寸步不離的金發小姑娘愛麗絲自然也在,笑眯眯地在森鷗外身後對著她招手。
千晴心生疑慮,一拐一拐地上前:“您有事找我嗎?”
“是啊,高塔那邊還有些收尾工作,聽聞澀澤龍彥的死訊,其他的異能組織又開始蠢蠢欲動,所以中也君和太宰君都繼續出去忙碌了。親眼見證澀澤龍彥死去的人隻剩下你一個,我自然要來了解一下情況。”森鷗外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肋骨,“聽說你這兒也斷了?”
千晴剛打開痛覺感知係統,就被森鷗外戳得麵目扭曲:“啊!森、森醫生!你明知道我肋骨斷了為什麼還戳!”
“啊,抱歉抱歉,因為剛才你在裡麵一聲不吭,我還以為你天賦異稟,沒有痛覺呢。”森鷗外毫無歉意地道歉,“不過毫無痛覺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生存不下去,不是嗎?”
他將雙手揣回白大褂的衣兜,走向首領辦公室的方向:“邊走邊說吧,就從……你和中也君今夜擂缽街的探索任務開始講起,如何?”
千晴沒什麼辦法,隻能艱難地拄拐前行,同時組織語言,儘量清晰詳細地把今晚發生的事情敘述出來。
中途森鷗外沒有打斷過她,一直走到了首領辦公室之後,森鷗外關上大門,而千晴也正好將尾聲講完。
“……那個費奧多爾引爆了高塔的炸.彈,我用我的術式保護了中也噠宰他們兩個,大家都沒什麼事,然後我和中也就回來了。”
“千晴?”
千晴下意識地回應:“在!”
“你似乎遺漏了一處很重要的破綻呢。”森鷗外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葡萄酒紅的雙眼遙望向依舊黑煙滾滾的高塔,“那個費奧多爾說得沒錯,在我們尋找到澀澤龍彥的過程當中存在著一個推手,一步一步將我們引導到他期望的地方。”
“你不好奇嗎?我們究竟是從何而知澀澤龍彥異能的詳細情況?”
千晴下意識地說:“這是……設定?就像是咒術師戰鬥的時候講術式公開就能得到翻倍的威力一樣……沒有嗎?異能者沒有這個規定嗎?”
森鷗外搖搖頭:“當然沒有,與之相反,誰將異能掩蓋得更好,誰就能在戰鬥中獲得主動權,因為這樣就不會被彆人抓到弱點。澀澤龍彥一直將他的異能藏得嚴嚴實實,他所過之處從不留活口,也就沒有任何人會泄密。”
那,究竟是……誰?
[難道是那個費奧多爾?]
[不可能,費奧多爾是澀澤龍彥那邊的,他才不會親手破壞自己的計劃。]
[啊,稍等一下,你們記不記得噠宰在開戰前還帶了一個人去高塔?]
[草,我想起來了]
[我草,那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破綻……]
千晴反應了過來:“——叢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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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的廢墟之上。
白發的少年拾起一枚蒙上塵土的異能,輕輕拭去灰塵,將它握於自己的掌心。
“一直沒找到屍體呢。”他低聲說,“難道屍體已經被那三個人帶走了?”
“沒有哦。”
太宰治立於叢雲身後,微微提高音量:“你想找的東西本就不存在,你這一趟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叢雲慢慢轉過身,他美麗如月的臉上露出一絲無辜的神情:“啊呀,太宰先生怎麼知道我想找什麼呢?”
“將澀澤龍彥異能的情報泄露給我們的那個人是你吧?”太宰治逼近一步,“在教堂守株待兔,自投羅網來到港口黑.手.黨,將澀澤龍彥所在地情報告訴我們的,也是你。”
叢雲微笑起來:“你的腦瓜子很聰明,太宰先生。我很喜歡你的聰明,隻是比起你的異能,還是你的異能更珍貴一些。”
“感謝你的厚愛,隻是我留著我的異能還有用。”太宰治冷冷道,“你想要澀澤龍彥的屍體做什麼?”
叢雲歪歪頭:“難道太宰先生還沒有用你聰明的腦瓜推理出來嗎?”
太宰治說:“關鍵的線索缺失,推理自然進行不下去。所以我留在這兒等你出現,為了得到那個答案。”
叢雲微微歎了口氣。
“公平交易。”他鬆開手,掌心裡那枚異能竟然詭異地消失了,“你告訴我澀澤龍彥的屍體去哪兒了,作為回報,我會回答你他屍體的用處。”
太宰治沒有猶豫多久。
“澀澤龍彥早就死了。高塔上的他隻是一個‘特異點’,是由他的執念形成的人格情報,我開槍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太對勁,爆.炸之後他的屍體就無影無蹤了。”
叢雲的麵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的五官忽然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一般,詭異地扭曲、重組起來。
“原來……早就死了……”
大約兩三秒過後,站在太宰治麵前的已經徹底從外貌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是一個陌生卻依舊美麗的金發少年,但眉宇間籠罩著散不開的鬱氣。
“但也不算是白忙一場。”他輕聲道,“至少這裡還留著那麼多他收集的異能,也夠我用了。”
太宰治逼問:“你的回答呢?”
叢雲直勾勾地瞪向太宰治,隨著偽裝的褪去,態度也大變:“啊,煩死了,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我當然是要從他的屍體裡提取他的異能了,不然我要他的屍體乾什麼?難道你真以為我喜歡他的那張臉?”
太宰治忽然明白了過來。
“你能從死去的異能者身上拿走一樣東西,比如他們的臉,他們的異能……這麼看來,澀澤龍彥的異能確實值得你覬覦,畢竟隻要擁有了他的異能,你就能源源不斷地輕鬆獲得其他異能了,不是嗎?”
叢雲嗤笑一聲:“答對了,要不要我給你獎勵一朵小紅花呀,太宰同學?把事情搞得那麼清楚對你來說沒有好處,你隻要乖乖地等待就好了。”
“那一天也並不遙遠,安分點,好好地等著。等待……我成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