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有夢突然被抓住腳踝,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又因為這人的話茫然。
他慢慢地回頭又低頭看向地上的人問,“你說什麼?”
這個人好像說的是讓自己打他?應當是自己聽錯了才對。
這人已經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帶著迷蒙之色,他又重複了一遍,“打我。”
瘋了吧?淩有夢恍惚地想,是誰家把病人放出來了?
他重新蹲下去,低聲問,“你可是生病了?你的家人呢?”
這個人的目光又凝聚了起來,他看著淩有夢,忽然大笑起來。
淩有夢很怕刺激到他,連聲音都溫柔了不少,“……你先鬆開我好嗎?”
“快點。”那人的手卻抓得更緊了,他不知從何處抽出來一根鞭子,往淩有夢手裡一懟道,“快點打我,越疼越好。”
淩有夢頭皮發麻,第一次希望要抓他的人快點來,不要讓他在這裡麵對這個人了。
他一直覺得魔教的人才是最不正常的,但是和麵前這個找打的人比起來,魔教的人簡直就是正常人。
“快點。”他又催促威脅道,“再不打我,我就殺了你。”
“你真要我打你?”淩有夢握緊了鞭子問,“若是我打你了你要殺我怎麼辦?”
“我絕不會殺你,但是你不打我,我卻要殺你。”他笑著,眼底卻閃著陰鷙的光。
淩有夢也不知為何便信了他,他後退幾步,開始冷冷地打量著躺在地上的人,腦子裡搜索尋找這個人會是誰。
那躺著的人卻因為這個眼神而激動,並且渾身都開始戰栗起來。
冰冷的鞭子打在身上卻是火辣辣的痛意,淩有夢甚至聽見這個人發出了爽快的笑聲。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淩有夢,催促著淩有夢繼續,淩有夢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瘋子。
淩有夢實在笑不出來,他越打地上那人臉上的表情卻越享受,那他的臉色越難看。
葉孤城到的時候,淩有夢剛挽好鞭子,他精致的臉上是冰冷的表情,一身紅衣卻又張揚跋扈。
地上的人喘息著,手指死死地捏著淩有夢的衣擺,硬是帶著幾分曖昧之色。
就像對著主人搖尾乞憐的狗一樣。
但是葉孤城知道,宮九絕不是那隻狗,他是一條毒蛇。
淩有夢沒發現葉孤城的到來,他蹲下身,抬起地上這人的下巴,細細地看著確認鞭子沒有打在臉上才鬆了口氣。
“我是宮九。”地上的人忽然開口了,他爬起來看著淩有夢。
他看起來像是已經恢複了正常了,臉上也沒有了病態而狂熱的神色。
他仔細打量著淩有夢道,“你下手可真狠。”
淩有夢:“……”他現在手心還有些發麻,但是不是因為打人的緣故,而是因為握鞭子握太緊了。
“接你的人已經來了,但是我卻不舍得將你給他了。”宮九歎息道,“你實在很合我心意。”
無論是動手之前那個睥睨他的冰冷眼神,還是動手之後隨著鞭子翻飛的紅衣。
淩有夢回過頭去看,葉孤城就站在馬車邊,神色冷冽。
“可惜,我已經答應了他,那你現在就是他的。”宮九道,“不過,等到下一次,你就是屬於我的。”
淩有夢:“……”這人果然是有點毛病的。
“鞭子也送給你了。”宮九的目光掃過那根鞭子,“它和你很配,希望下次還能用得上。”
淩有夢:“……”
聽我說謝謝你。
淩有夢問,“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宮九十分寬容,“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司空摘星是你找的還是葉孤城找的?”
“自然是我。”宮九笑了起來,“這種有趣的事,自然不能我一個人玩。”
淩有夢明白了,宮九定是和葉孤城做了什麼交易,他麵無表情地站起來,感謝著在魔教的熏陶……他今日竟下手打了一個受虐狂,此刻心底還留著震撼。
葉孤城道,“走吧。”
淩有夢轉過頭看向葉孤城,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
無法逃跑似乎便隻能接受了。
雖然不知道葉孤城到底想做什麼,若是要羅刹牌,他也說了不會給……這樣帶他走,葉孤城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羅刹牌。
淩有夢走到葉孤城身邊道,“我不知,葉城主特意這般迂回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孤城沒有回答他,但是淩有夢脖子一疼,熟悉的眩暈感又傳來了。
淩有夢昏迷之前想,葉孤城不講武德,怎麼還讓下屬打人呢?
這次淩有夢昏迷的時間應該久了些,他是被吵鬨聲吵醒的。
淩有夢一骨碌爬起來,一旁擦拭著劍的葉孤城道,“醒了?”
淩有夢問,“你要帶我去哪?”
“自然是飛仙島。”葉孤城抬起頭來,露出寒星一般鋒利的眼。
所以他們現在在船裡,要從河上到南海。
淩有夢沒忍住,“葉孤城,從揚州到飛仙島不得好幾個月,你出來一趟就這樣回去?”
“自然。”葉孤城平靜道,他做事似乎很是隨心所欲。
淩有夢:“……我想你出來不是為了帶我回去,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本來不是。”
葉孤城的目光又落到淩有夢手上。
那日淩有夢的手出血時,他明顯感受到了,他的劍很興奮,他的血也很興奮。
葉孤城的劍法早已登峰造極,所以他會無聊,要做一些更大的事情,但是在這途中,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因為這個意外,他不介意再等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