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淩有夢睜大眼看著玉羅刹。
玉羅刹卻隻是伸手將淩有夢抱在懷裡,一如以往安撫淩有夢的每一次，沒再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了，他這些話本就是為了給淩有夢一個緩衝的時間,畢竟在玉羅刹這裡,沒有誰能說出拒絕兩個字。
“傷口，我給你看看。”玉羅刹道。
淩有夢心慌得厲害,下意識將手藏起來，眼中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退縮之意，他看著玉羅刹怔怔道,“師父，剛上藥很疼，不必……不必再上一次的。”
他聲音有些艱澀，拒絕著玉羅刹的提議,他有些恍惚的想，師父對自己的占有欲似乎是太強了些，即便是已經上過藥的傷口，若不是經過師父的手,在師父那裡似乎都不可以。
但是，若是自己願意撒撒嬌，表麵上,師父便會妥協下來。
“小夢在怕師父？”玉羅刹溫柔道，“為何要怕師父？你怕師父，師父很難過。”
玉羅刹說著難過，眼底的殺意卻更強烈，這自然不是針對淩有夢的,而是針對其他人的。
若不是小夢新認識的那些朋友,小夢也不會怕他,玉羅刹的目光中有著無論怎麼樣都揮之不去的陰冷之意。
“我沒有怕師父。”淩有夢忙道，他有些緊張地伸出手抓住玉羅刹的衣服，“師父，我是真的很疼，再上一次藥肯定會更疼的。”
他似乎是真的很疼，眼底都閃出了淚花，連睫毛都濕潤起來。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玉羅刹輕歎一聲，手指輕輕地按上淩有夢的眼睛，“這麼疼，都是因為沒有師父在身邊，等此間事了，小夢便隨師父回去，再也不入關了。”
淩有夢的心跳又急促起來，他現在根本不想回魔教了，他喜歡江南，他就想留在江南。
江南的人多有趣啊，他還交了朋友。
可是魔教沒有，魔教除了他的師父，其他人如今都不敢和他多說話。
曾經還有個玉天寶孜孜不倦地招惹他，如今玉天寶也死了，若是回了魔教，就真的隻有師父了。
可是明明小時候都不是的。淩有夢記得在他十五歲之前，魔教的人都很喜歡他，總給他送禮物，帶他出羅刹教玩。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漸漸地疏遠了他，他在魔教沒有什麼人說話了，即便是玉天寶總來挑釁他他也會覺得有趣，因為除此之外他真的隻能和師父說話了。
他也不愛出門了，整日在院子裡搗鼓一些小玩意，做了許多東西。
所以玉羅刹讓他入關的時候他真的高興極了，他從未到過江南，即便迷路了，盤纏不多了，他也覺得外麵真的很好玩。
所以他不想回魔教，也不想和葉孤城去白雲城，這兩個地方對他來說，似乎都沒有什麼區彆。
這是玉羅刹給他的，最後的狂歡嗎？
“小夢為何不說話？”玉羅刹嘴角微微上揚，“小夢在想怎麼拒絕師父嗎？小夢每次想拒絕師父的時候便露出一個可憐的，讓師父十分心疼的表情來。”
“但是這件事情，沒有商量。”
淩有夢抬起濕漉漉的眼看著玉羅刹，“師父，葉孤城，葉孤城可能要回來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玉羅刹伸手，格外溫情地撫摸了一下淩有夢的腦袋，他輕輕歎氣，“小夢，你在趕師父走，你不與師父一道走？”
“西門吹雪他們快到了，師父一個人帶著我不安全的。”淩有夢露出一個笑容來，“師父，你先走。”
玉羅刹靜靜地看著淩有夢，他又說了一句，“小夢，你不用怕師父，師父不會傷害你。”
“但是這是小夢最後一次任性了，下一次可不能為了外人傷害我。”
淩有夢自然是知道玉羅刹不會傷害他的，從他有記憶起，玉羅刹就對他很好，他不知為何玉羅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但是對他卻格外的寬容。
最明顯的轉變大概就是十五歲生辰那日，玉天寶被丟進了池塘裡，而當天晚上，玉羅刹卻來他房中安撫他，讓他不要害怕。
那個時候淩有夢還不知道玉天寶不是玉羅刹的兒子，他隻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師父對他這麼好，對玉天寶卻那麼冷酷。
淩有夢不知道玉羅刹怎麼走的，他若是哭了，玉羅刹便會妥協讓步，他的眼淚在玉羅刹那裡大概是最大的利器。
這是淩有夢這幾年的發現，無論他做了什麼，若是撒嬌一下，哭一下，玉羅刹便退步了。
玉羅刹對他真的是極好的，隻是現在他才發現這好是需要有回報的。
這是自然的，魔教教主，怎麼會不求回報的對一個人好。
但是淩有夢想，自己是可以報答的，隻是這樣的報答若是要用自由來換，無論如何，淩有夢都舍不得。
他趴在桌上盯著麵前的糕點，懵懵懂懂地想，萬梅山莊也挺好的，西門吹雪即便不出門但是卻不會限製他出門。
但是飛仙島不行。
飛仙島……淩有夢猛地轉過頭，果然見葉孤城站在門口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來的？”淩有夢聲音還有些喑啞。
葉孤城的目光落在淩有夢的眼睛上，聲音極淡，“你哭過了？為何？”
淩有夢微微彎了彎唇角，道，“你過來，咱們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