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打了水把水壺遞給淩有夢抱好,然後又抓了兩條魚，采了些果子清洗乾淨才回去。
淩有夢跟著楊過走了許久，回到破屋便覺得腿軟，他癟了癟嘴道,“哥哥,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楊過哪有什麼需要他做的,他把淩有夢按在一旁坐好,然後寫了四個字“好好休息。”
淩有夢道，“哥哥需要我幫忙生火嗎？”
楊過已經把火生起來了。
淩有夢：“……”
楊過把果子遞給淩有夢,讓淩有夢先吃果子飽腹。
淩有夢一口咬下去，彎彎眉眼,他看起來實在美好，毫無陰霾。
醒來之後也沒有說過耶律楚材想要殺他的事，也沒有提過耶律齊。
楊過靜靜地看著淩有夢吃果子，心裡怎麼都想不通這樣的人，為什麼耶律楚材狠得下心。
是耶律齊自己要喜歡淩有夢的,所以耶律楚材要解決淩有夢？
這是什麼道理？
淩有夢忽地抬頭道，“哥哥，你看著我做什麼？”
楊過垂下眼簾,他想，這也太敏銳了些。
視線消失了。
淩有夢歪了歪頭，楊過的手又伸過來按了按淩有夢的腦袋。
淩有夢道,“不怎麼疼了，哥哥不必擔心。”
楊過收回手，又想,好像也完全沒有想到他。
淩有夢道,“哥哥,你還要回到河南嗎？”
楊過當然不會回河南了，如今他救了這個小瞎子，這個小瞎子就是他的人了，自然地將人帶著照顧好。若是回去，隻怕耶律楚材還是要動手傷人。
淩有夢道，“我也不回了，但是我還沒想好去哪裡。”
楊過寫：“跟我走。”
淩有夢啞然，“哥哥，帶上我就如同帶了一個累贅。”
楊過皺眉，“不是。”
楊過又寫，“高興。”
淩有夢悄聲，“你是說跟我一起很高興嗎？”
楊過寫，“對。”
淩有夢嘴角又翹了起來，好看得不行，楊過盯著發了會呆又收回視線寫，“襄陽。”
淩有夢道，“襄陽去啊？那就去吧。”
楊過收回指尖，笑了起來。
二人第二日便出發了。
從汴梁到襄陽算不得太遠，但是他們還是行了足足半個月的路，一路過去，二人算是風餐露宿，好像很辛苦，但是淩有夢每日都很開心。
楊過問他高興什麼，淩有夢展開手指，任由風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就是很高興，外麵的風，外麵的陽光……還有哥哥陪著，不是一個人，不寂寞不孤獨，就很高興。”
楊過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有一點點疼，但是又麻麻的，他看著淩有夢的臉心道，在淩有夢那裡，他是一個啞巴，跟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在一起也這麼開心嗎？
臨近襄陽，楊過實在沒忍住問了淩有夢有沒有想過耶律齊。
淩有夢臉上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淡了些，他握緊手心，輕聲道，“在他們眼裡，我肯定已經死了吧？”
楊過心道，即便是沒死，在耶律楚材那裡告訴耶律齊的也是已經死了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該再想他們了。”
“我也不怪阿爹，這一次就當還他們以往七年收留我的恩情。”
說到這裡淩有夢笑容隱匿，“這場鬨劇傷害到的也許隻有二哥一個人，他們收留了我，但是讓我長大的還是二哥，喜歡我的還是二哥。”
楊過指尖微動，“等他放下，你也放下。”
“我已經放下了。”淩有夢彎彎眉眼，他輕聲道，“從二哥開始疏遠我的時候，我就什麼都懂了，所以即便後來他找我告訴我說他沒有放棄，我卻不會信任他了，但是他還是我二哥。”
楊過懂了，他握緊淩有夢的手一筆一筆寫到，“有我。”
他想說如今淩有夢身邊可以信任他，他絕不會疏遠淩有夢。
但是寫完他又僵住，他總不能用啞巴改之的身份與淩有夢一輩子相處吧？他還想著何時把這個身份丟棄用楊過的身份與淩有夢相處。
為何不告訴淩有夢他就是楊過呢？
楊過有些緊張起來，他原也想說的，但是越到後麵越不知道如何說，他怕淩有夢覺得他故意戲弄人，怕淩有夢知道他這般騙人後生氣如同對耶律齊一般對他。
如今隻有他們兩個人，他還能用這個身份與淩有夢相處，但是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一旦到了襄陽，他早晚會露餡，他不可能一輩子不說自己是楊過。
可是若是丟棄這個身份，他要如何丟棄？如何丟棄才能不讓淩有夢難過，才不會讓淩有夢懷疑？
“哥哥，怎麼了？”淩有夢奇怪道，“為何突然不動了？”
楊過手指僵硬了許久，才寫到，“沒有。”
淩有夢靠在樹乾上，他道，“哥哥，你的親人朋友們都在襄陽嗎？”
楊過寫，“父母雙亡，曾寄人籬下，沒有親人。”
淩有夢似是有些茫然，他喃喃道，“哥哥身世與我相似。”
楊過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