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應該見過最漂亮的螢火蟲，在夜晚的時候，在潮濕的岸邊。
淩有夢俯在石頭上，蜷縮起來，然後緩緩地閉上眼。
迷迷糊糊中，他好似落入了一個冰涼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懷抱。
他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動一動，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連手指也無法動一下。
是夢。
淩有夢想，是夢，是夢就先彆醒來好了。
他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夢卻越來越清晰了。
他這次看見了青衣，腰間空無一物，他才想起，這個人的玉簫應該在他那裡。
“一個人來了。”黃藥師的聲音輕輕的，“累了吧？”
淩有夢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道，“疼。”
那雙手替他褪去鞋襪，然後動作溫柔的上藥。
淩有夢趴在床上，想要回頭去看也被那隻手按住。
“明天就好了。”黃藥師說。
淩有夢怔怔地點頭，他又道，“餓了。”
“傻夢。”黃藥師輕歎，“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
淩有夢想，若是不這樣，他就要被楊逍囚禁起來了。
黃藥師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手指撫摸上淩有夢的唇輕聲道，“小夢，很快了。”
淩有夢問，“你為什麼不讓我看你長什麼樣子？你是不是已經是個一百多歲的老翁了？”
黃藥師身子一僵，許久才道，“你覺得……我是老翁了？”
淩有夢道，“算起來，你已經很多很多很多歲了，若你是老翁了……”
“若我是年逾古稀，活不久的老翁了，我便不會再來找你了。”
淩有夢點頭，“一百多歲——”
微涼的嘴唇印在淩有夢的唇上，淩有夢一愣，唇又分開了。
不像是老翁的嘴巴，淩有夢想。
“一百多歲正好。”黃藥師道，“不老，很年輕，所以小夢不能嫌棄我。”
淩有夢嘴角微彎，“……嗯，一百多歲。”
“一百多歲，若是人沒了我還能去找個年輕的，身強力壯的……”
唇又被噙住了，黃藥師輕歎，他道，“不要刺激我小夢。”
頓了頓他又道，“小夢，我變了許多，我害怕你會害怕我。”
“嗯？”淩有夢疑惑，“變老變醜了？”
黃藥師道，“變得更壞了，再也不想讓小夢離開我了，想把小夢捆在我的身邊。”
淩有夢伸出雙手，笑意盈盈，“捆。”
黃藥師看著淩有夢這副模樣，喉結微微動了動，他有許久許久不曾見過淩有夢這般模樣了。
許久……
黑霧纏繞上淩有夢雪白的手腕，像是最溫柔的撫摸與親吻，然後又散去。
他被那青色的影子抱進懷裡，“如今就算是這個觸碰到你，即便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會嫉妒。”
淩有夢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又彎了彎眼睫。
他道，“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不怕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了嗎？”
淩有夢被摟得更緊了，許久黃藥師才道，“這次……不會。”
這次不會是什麼意思？淩有夢品過味來。
他又想起楊逍說的話，問道，“你有愛人？”
“我的愛人就是你。”黃藥師輕歎一聲，“不能因為你把我忘了，就否認了。”
淩有夢想，真是奇怪，究竟是怎麼忘的呢？
他道，“我死了後投胎轉世了？”
黃藥師道，“不是。”
不知想到什麼，他輕笑一聲，“你與我成親，與我許諾，所以有東西氣得要死，想要帶你走。”
說到帶你走這三個字時，黃藥師的聲音晦澀冷凝。
淩有夢愣愣地睜大眼，他好像沒太懂什麼意思。
他伸出手，觸摸上他看不見的臉，他輕聲問，“不能讓我看看你嗎？隻能在夢裡見麵嗎？”
“我不能，一直在夢裡的。”
黃藥師微微頓了頓，他道，“不是夢裡。”
“這樣想見我？”
淩有夢道，“若不想見你，我來桃花島做什麼？”
黃藥師低笑一聲，“小夢，你會不會怕我？”
淩有夢搖頭，他遲疑半晌道，“你真的又老又醜？”
黃藥師：“……”
淩有夢又問，“你有殘疾？”
黃藥師：“……不是。”
“你沒回答我，真是又老又醜？”淩有夢問，“你是不是已經老到牙齒都要掉了？”
黃藥師道，“若真是那怎麼辦？”
淩有夢微微皺眉，像是認真地思考起來，他喃喃道，“我並不是那樣在意外貌之人，但是你若是活不久了我在世上還有很多年，我總不能因為你死了做個寡夫吧？”
黃藥師：“……”
淩有夢抬眸，“你與楊逍長得像嗎？”
“不像。”黃藥師輕歎，“我與他一點都不像。”
“小夢這樣想見我。”黃藥師又道，“那我便讓你見見，你不要怕我。”
淩有夢想，他當然不會怕他。
被黑暗籠罩的男人漸漸出現在淩有夢麵前，淩有夢先看到了白色的發尾，然後一點點向上，淩有夢睜大了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