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上午找衣服的時候太匆忙,箱子被翻得一團亂。顧笙一件一件地折疊整齊,拿出來的護膚品也裝回去。周黎安就捧著塑料盒在沙發邊吃餛飩。

餛飩打包過來已經放了一會兒,這時候有點膨脹了。看起來並不好看,但周黎安並不在意。

就著塑料勺子一口一個。

他吃東西很快,卻不會發出聲音。很快就吃完了。

顧笙扶著膝蓋站起來,看了一眼沙發那邊的人。

那人背對著這邊,正微微低著頭在吃客房服務剛送來的食物。頭發已經半乾,烏黑地垂下來,睡袍漏出來的皮膚在燈下白得晃眼。靠顧笙這邊的脖子上,幾道鮮紅的抓痕。

顧笙眼睫一抖,訥訥才說:“謝謝你。”

周黎安側頭抬眼瞥過來,眼神很安靜,卻又偏偏讓人骨頭發麻。

“謝什麼?”

冷清的夾雜一絲倦意的音色,頭皮更麻了。

顧笙噎住,迅速低下頭,窘迫地避開他的視線:“總之,就是謝謝你。”

其實這麼晚過來找他,兩人如果發生什麼,她也有心理準備的。隻不過周黎安選了先吃混沌,這件事就理所當然被放一邊。

顧笙心裡鬆了一口氣,明天還有事,不能在放縱自己這麼沉溺下去。

周黎安不說話,顧笙也不敢多看他,拖著行李箱匆匆往門口走:“那,我就先走了。”

身後的目光一直追著她,直到門關上才消失。

顧笙長籲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套房厚重的金屬門。像周黎安這樣的人,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短暫的交集已經算是運氣不錯,顧笙理智地克製住心裡奇怪的感受。

叫了個車,回了新住處。

這幾天她太累了,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顧笙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倒在床墊上就睡著了。

陸雁舟送完林青青回來,第三次掏出手機,依舊沒有動靜。

已經第三天了。

他皺了皺眉,將手機插了線扔在牆角充電。手提包往椅子上一放,拿了套睡衣去浴室。

門一推,浴室裡一股夾雜了潮氣的空氣撲麵而來。

陸雁舟一愣,四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浴室裡的潮氣。

瞥了眼洗衣機旁邊的竹簍子,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還在。微濕的浴巾皺巴巴地掛在架子上,刮胡刀扔在洗手台上。大理石地麵殘留著水漬,今天的浴室,看起來狹小臟亂了很多。

默了默,陸雁舟進了浴室,將新換下來的臟衣服扔進了竹簍。

屋子裡安靜得過了分。明明平時顧笙在的時候,話也不是很多,但今天就是家裡有點太安靜了。

心神不寧地洗了澡出來,他又拿起手機看。

顧笙的對話框已經被壓在很下麵,不往下麵翻,都找不到她。陸雁舟心裡的不安漸漸放大,以往隻需要三天時間,顧笙就會憋不住給他發消息的。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給顧笙發消息。

二十多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顧笙愛他,早就成了本能。陸雁舟不相信顧笙會放棄他,她說的分手,他也沒有放心上。

那隻是顧笙憤怒之下的口不擇言,他們都快結婚了,能分什麼手?

心裡這麼想,陸雁舟從通訊錄裡找到了謝思雨。

說起來,他,顧笙,還有謝思雨,三個是其實是一起長大的。他們三個人住同一個小區,顧家跟陸家是對門,謝思雨家住在前一棟樓。讀書的時候又是同班同學。

按理說三個人應該都很熟。但謝思雨跟陸雁舟就是好不起來。兩人從小到大爭第一,謝思雨總是爭不過陸雁舟。心裡很討厭他。陸雁舟又是個特彆高傲的性格,謝思雨討厭他,他當然也不會喜歡她。要不是顧笙在中間充當緩衝劑,兩人微信都不會加。

謝思雨接到陸雁舟電話的時候,有點震驚:“你找我乾什麼?”

一開口就噎得陸雁舟皺眉。

忍了忍,陸雁舟儘量平和地跟她溝通:“阿笙還好吧?”

“?”謝思雨被他問得莫名其妙,頓了頓,火冒三丈:“她好不好,你來問我?陸雁舟,你這人搞不搞笑啊,到底你是她男朋友,還是我是她男朋友?你的女朋友怎麼樣,你問我?”

陸雁舟被她噎得難受,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算了,沒事,這兩天你多照顧一下她。掛了。”

說完他就掛了。

謝思雨看著嘟嘟掛斷的電話,無語又生氣:“煞筆。”

這兩天,她莫名其妙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也不知道哪個大嘴巴胡說八道,科室裡幾個護士以為陸雁舟是她的結婚對象。都在跟她隱晦地提,陸雁舟帶女人去婦科看病的事。

謝思雨有點無語,解釋了好久才解釋清楚,陸雁舟不是她的結婚對象,是她好朋友的男朋友。

不過,顧笙身體沒出事吧?怎麼去看病也不跟她說聲。

本來想打個電話問問,但一看時間,十一點半。猜測顧笙應該是睡了,就沒打。

思來想去,她又回撥了陸雁舟的電話。

謝思雨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素質是有的,但對陸雁舟的時候就不多。

電話一接通,她開擴音罵。

陸雁舟那邊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不過也沒反駁,心裡的不安反倒少了很多。

謝思雨的態度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顧笙。她會罵他,說明顧笙那邊還是很在乎他的。

陸雁舟心安理得的去睡了。

顧笙不知道謝思雨因為她的事,大晚上打電話罵陸雁舟。她已經決定振作,就不會糊弄自己。早上五點她就起來練早功。

新房子的練功房還沒改裝成,但也將裡麵家具搬空了。顧笙做了熱身,就開始放視頻扒動作。

回國的四年,她真的懈怠了很多。

《綻放》的動作確實有難度,但對顧笙這種經過幻影舞團打磨的舞者,並不算太難。全部動作記下來,隻需要看一遍。

沒有鏡子,顧笙先跟著音樂隻盲跳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王妃予的話給她造成了壓力,第一遍的最後一個動作沒收住,她猛一下摔到地上。

顧笙反手一隻胳膊撐住了地麵,沒讓剛才過失的姿勢,傷到她的韌帶。

好久,她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握著水瓶的手控製不住地顫。

比起四年前剛回國的時候,體力下降了很多,反而不算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她四肢的靈活度和掌控力變差。獨舞跟群舞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不一樣,她以為在群舞中遊刃有餘,獨舞一下子就暴露出來。

心裡的悔意像潮水般一點一點湧上來,顧笙開始恨自己這幾年的渾渾噩噩。

汗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顧笙一口氣將水喝完。

起身去換衣服。

後悔也沒用,不想輸得太難看,隻能一點一點把基本功再練回來。顧笙去衝了個澡,簡單地做了三明治裝上,鎖門去舞團。

家裡沒有鏡子,去練功房練更直觀。

顧笙來到舞團時時間還很早。看門的大爺也才剛來,看到她有點驚訝。不過他不清楚舞團內部的事,有人來,拿了鑰匙給開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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