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場子瞬間安靜了不少。
包廂裡的空氣清新係統和恒溫係統一直開著。濃鬱的煙味散了,周黎安的眉頭才鬆解開。江宇的麵子可以不給,疆達集團卻不行。周黎安態度還是很客氣的:“不好意思,這個項目,寰宇集團不感興趣。如果你們能說通寰宇的話事人認可你們的方案,給予撥款,我也不會攔著。隻能說,你們找到我,我的回答是愛莫能助。”
江宇還想遊說,周黎安站起了身:“各位,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江宇臉色僵硬得難看。周黎安已經拎起外套,往外走。江陵這次本就是被長輩要求做中間人的,幫忙引江宇跟周黎安見一麵。現在麵也見了,談不談的攏,不是他的問題。
“我也另有急事,先走了。”江陵打了個招呼,追了出去。
兩人在地下車庫,周黎安上了江陵的車。他做了一天手術,安全考慮不疲勞駕駛。
江陵有些抱歉,不過家裡長輩摻和,不給他們個結果他們不會死心。周黎安也清楚江家的情況,豪門內部亂的很。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內部派係很多,跟古代奪嫡一樣爭得你死我活。
“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不是我安排的。”江陵知道周黎安有潔癖,根本不會碰娛樂圈的人,不會做這種安排。
“嗯。”
“去哪兒?”江陵也難得這麼早結束工作。
周黎安靠著椅背,翻看消息:“去明安公館。”
“過幾天是不是周老爺子的九十大壽,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老宅?”周黎安的父親是醫學界聖手,母親搞科研的,學術界大拿,天天泡在實驗室。有一對忙得不見人影的父母,周黎安幾乎是在曾祖父的教導下長大。跟曾祖父曾祖母的感情很深。
“明天吧。”周黎安好久沒回老宅了,天天在十院待著。當了醫生以後,他其實也理解了父親的忙碌,“還有幾場重要的手術。”
“江宇雖然混,但有些話說的還是挺對的。”江陵掉了個頭,車子從停車場出去,“你這個職業確實太忙了。平時叫你出來喝一杯還得預約。”
周黎安不置可否,懶懶地換個姿勢,回消息。
江陵一邊搭著方向盤,駛入馬路。見他表情鬆散,雖然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就是能感覺到他周身透著一股愉悅。忍不住問了一嘴:“昨天那個,就是你看上的人?”
“嗯?”周黎安抬起頭。
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年紀看起來不大,性格也太軟了。”江陵想起昨天被他三言兩語唬得一愣一愣的姑娘。白長了一張好皮囊,什麼心思都寫臉上,單純得讓人發笑。
提到顧笙,周黎安也翹起了嘴角。
攏了攏胳膊,他取了一支煙咬在嘴裡。修長的手攏著,點了煙。
想起昨晚被他氣得臉皺成苦瓜卻隻知道瞪眼睛的人,周黎安嘴角的弧度就越扯越大。
確實是性格太軟,但就是因為這麼軟才招人惦記。就像大型肉食性生物嗅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不可能輕易放過。顧笙身上散發的香甜氣息,也被周黎安給嗅到了。
周黎安神情疏淡,低垂的眼睫之下眸色暗沉。他這隻不那麼好心的狼,盯上了就沒那麼容易撒嘴。
被人盯上的顧笙拖著疲憊的身體,重重地摔到床上。
哀嚎地滾了兩圈,還是覺得好累啊。
被周黎安的離譜操作給打了個岔,今天的假沒請成。顧笙掙紮地睡到了九點半,硬著頭皮爬起來,趕去了舞團。舞團今天不巧又來了兩個選角導演。最近國內有部巨資的電影要拍,來選一個形象和舞蹈功底都夠的人試鏡一個重要的反派角色。
那導演是國際名導,跟周老師有點交情。周老師同意了,把團裡長得不錯的姑娘都給叫過去跳了一段。顧笙本來不想摻和,但奈何她長相太突出了,被選角導演一眼給點出來。
顧笙接連跳了三段,結果還不清楚,就又被秦老師給單獨拎去訓練室。
秦老師給她的三天時間考慮是最後一天了。這個主舞的任務,如果她不接,舞團會有其他人接。秦老師乾脆給她挑明了,夏挽風已經私下裡找了她三次。
夏挽風的基礎雖然差,但是跳舞的天賦和決心是有的。至柔且美。這段時間訓練也非常刻苦。私下找她的三次都現場給秦老師跳過。
秦老師特彆直白:“顧笙,相信你也明白。有時候舞蹈不需要完美,一點點瑕疵反而會迸發出獨特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在場合對了的情況下,非常具有感染力。三十六座城市,一百八十場,確實是個非常艱巨的任務。但是你不上,那我就隻能讓彆人上了。”
“人不應該活在過去的榮耀裡,”秦老師嚴肅地告誡顧笙,“你得學會接受自己的退步。”
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砸在了顧笙的心上,她一下午都沒回過神。
顧笙趴在床上,痛恨自己的膽怯。但讓她就這麼放棄,她好像也做不到。顧笙覺得自己現在特彆彆扭和虛偽,想要,但不敢伸手。非得彆人逼迫她接受,她才敢拿。
好像隻有這樣,失敗了就不會被任何人指責,因為是逼迫她的人的錯。
真的是虛偽極了。
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兩下,顧笙賴在床上不想動。但給她打電話的人鍥而不舍,震動了好久還在震。顧笙從枕頭裡抬起頭,拿起來看。
屏幕上跳動著“媽媽”兩個字,顧笙一個激靈坐起來,接通了。
電話那邊卻不是陳明靜咋咋呼呼的嗓音,陸雁舟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波穿過來,濃濃的疲憊:“顧笙,你方便過來一下嗎?陳阿姨和顧叔叔來帝都了。在南京西路的,川味火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