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給父母和朋友們,以及素未謀麵的周京花都買了點餘杭特產。
謝思雨不在,她一個人逛街也沒什麼意思。看時間差不多就回了酒店。巡演的時間其實卡得很緊,一件事趕一件事,幾乎不會空出時間供大家出去遊玩。
這次去姑蘇定的當天下午三點半的動車,兩點就得去車站集合,所有人一車過去。
姑蘇這一站逗留的時間比前兩站短,為期十五天。餘杭離姑蘇也是不遠的,預計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們一到姑蘇就立即去酒店安頓。
當天晚上就立即去劇院,姑娘們簡單休整一下就要去走台。
秦老師這次沒有跟來,因為國際金舞鞋大賽開始了。她作為魅色舞團的負責人之一,要帶王妃予和於悅飛洛杉磯。周老師也基本不會跟全程,家裡好像有什麼事,中途就回帝都了。這一站由閆老師全權負責。閆老師不如秦老師強勢,平時也很和藹,姑娘們態度就多少有點兒散漫。
閆老師也沒強求,走台是為了熟悉場地,防止錯位。其實表演的內容大家都練熟了,問題不大。
結果這才稍微一鬆懈,當晚就出了事。
張舒月在確定solo片段的位置時候,不小心絆了一跤。本來舞台上磕磕絆絆隻是小事,誰跳舞不會摔跤?但張舒月這一屁股坐下去,臉一下子就白了。被人扶著拉起來,一褲子的血。
大晚上的,這場景嚇得人魂飛魄散。一台的姑娘慌張尖叫,不知所措。
顧笙當時就在舞台邊上,掏了手機立即撥打120。
120來的很快,張舒月被人扶上車,閆老師才收到消息匆匆趕過來。張舒月疼得一直哭,情況緊急也來不及細問發生了什麼事,她隻能跟車一起去醫院。
顧笙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回想張舒月剛才的表現,心裡一驚。
旁邊同樣沒跟去醫院的夏挽風也盯著那攤血跡,表情有些莫測。兩人的視線相交,夏挽風什麼也沒說就轉身走開。顧笙一向不喜歡對彆人的事情指手畫腳,旁邊姑娘們嘀咕著瞎猜,她也不參與。默默地去拿了墩布,把這攤血給擦了。
結果不出所料,張舒月因為流產退出了舞團的巡演。
閆老師氣得頭發昏,眼前一陣陣發黑。
三個老師中脾氣最軟的就是閆老師,她從來不在人前發怒的。當時氣得叉著腰在病房裡就罵起來。這件事會發生本身就很離譜。巡演的日程安排卡這麼緊,每個人都提著頭皮在做事,覺都沒時間睡。這姑娘居然還有時間在巡演的途中懷上孕?
“孩子爸爸呢?你出這麼大的事,不通知他?”閆老師在這方麵有點傳統,懷孕流產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隨便就讓張舒月敷衍過去,“你不把人找過來,我隻能聯係你的父母。”
“不要,不要閆老師。”張舒月反正就是哭,不管閆老師怎麼逼問,對孩子父親她都守口如瓶。
閆老師拿她沒辦法,反而氣得自己吃不下飯。
張舒月的這件事給巡演惹了不小的麻煩。
張舒月的三分鐘solo時長雖然不長,但也不能輕易截除。她缺了席,第二天的表演能不能完整都成了問題。舞蹈雖然不是舞台劇對劇情要求那麼高,但必要的起承轉合也避免不了。當初選舞者的時候因為每個人都有安排,這一段沒彆的備選人,隻有張舒月。
如果臨時讓彆人連夜加練盯上,明天也不一定能銜接的上。
秦老師人在飛機上,通訊不通。周老師當時還在一個晚會上,好久才聯係上。
兩位老師商量了好久,拿不出最穩妥的方案。
周老師的想法是讓顧笙即興一段,把這段空缺給補上。她也是看過顧笙現場的。顧笙對舞蹈有自己的理解,這是個天生屬於舞台的人。
但閆老師猶豫了片刻,搖頭否決了。
“她的舞蹈比重本來就比其他人大很多,如果再加一段三分鐘即興solo,會造成比例嚴重失衡。”閆老師說,“我們不能把全部壓力給到一個人身上,也要分擔的。再說,舞團的其他人不是沒有創造力,隻不過沒機會。表演是一個合作共贏的藝術形式,要給其他人展示的機會。”
這些話周老師也讚同,她其實某種程度上也同意閆老師的理念。
“但這個人選得好好選,”A組的幾個姑娘實力都很強。其他組也有優勢舞者,臨時換人可能會造成非良性競爭,“如果這個新人選處理得不好,可能會影響舞團內部團結。”
周老師又說:“而且時間緊迫,需要立即做出決定。給新人挪出訓練的時間。”
閆老師犯了難,她這方麵就沒有秦老師果決:“……我想想。”
兩個老師沒商量好人選,夏挽風就自己找上了門。
“閆老師,我想試試張舒月的片段。”
夏挽風把閆老師請到一邊,展示了張舒月的solo片段。說起來,她雖然是A組的成員,但進團晚,在這次的表演中占比還不如B組的張舒月。
……
夏挽風拿下張舒月的角色這件事一經確認,就立即被人捅到了張舒月本人麵前。
張舒月當場就炸了。
張舒月可不是那麼講道理的人。在她的概念裡,不認為自己犯的事很嚴重,更不覺得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被踢出巡演隊伍。畢竟她跳的片段沒人能替,閆老師短期內也找不到彆人。
所以夏挽風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才一個小時,她就被夏挽風取代了?!
“她平時看你練舞,是不是就是在偷師?”
舞團的好人與壞人從來都不是絕對的,隻跟利益相關。說實話,張舒月被踢下來好多人在看熱鬨,但替補資格沒輪到自己,那輪上的人肯定是居心不良,“肯定就是偷師啊!不然誰能學這麼快?她是不是跟你一個房間來著,你怎麼這麼傻,練舞都不避開點……”
“我聽他們說,夏挽風當場給閆老師跳了一段,動作一絲不差。”
“閆老師回去的時候還繃著臉,見了夏挽風以後馬上就笑了。”
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知道張舒月氣量小,脾氣炸,還煽風點火,“哎你們有沒有覺得夏挽風這人很綠茶啊,她來舞團半年不到,都搞出這麼多事兒。前後已經兩個人出事了。你們說,當時李瑩瑩從舞台掉下來,是不是真的就是她搞的鬼?舒月跟夏挽風一個房間對吧?”
話說到這,點到為止。
張舒月本來身體疼就睡不著,聽到這些風涼話是真的要氣吐血。
發給劉少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電話也打不通。張舒月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練舞的時候,夏挽風在旁邊指點她的樣子。
本來她摔倒沒往夏挽風身上想,李瑩瑩的例子一擺,她就篤定夏挽風害了她。
聯想到前段時間她才跟夏挽風說完顧笙的八卦,沒多久顧笙就被網暴了。張舒月不知道怎麼想的,想到前段時間林青青的慘樣,翻出林青青的號碼打過去……
雖然隻是一段三分鐘的solo,換成誰,跳的怎麼樣,顧笙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了解清楚。
她對很多事都很寬容,不涉及原則問題從來不會多嘴。但這次的變更事關舞台整體呈現,顧笙作為主舞必須關心。
閆老師宣布替換人是夏挽風後,她特意去看了夏挽風的彩排。
夏挽風之前存在的問題依舊存在。
動作缺乏力量感,雖然已經儘力修正,但整體風格還是偏柔。
顧笙眉頭皺起來,“挽風,你試試看最後一個動作雙起單落,去掉推指,改成上弧線看看。”
夏挽風沒想到顧笙會來看她彩排,聽到這個話臉色不好看:“你來指點我?”
“不是,不是指點。我隻是建議。”顧笙知道她會不高興,但舞台是一個整體,“你試試看,這樣你動作也能更好看一點。”
夏挽風冷著臉不說話,也不動。
顧笙默默走到一邊,將片段完整地跳了一遍。特意將最後一個動作示範了兩遍。
夏挽風的臉色更難看了。
顧笙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夏挽風,你拿下這個solo是也是希望有好的呈現,不是嗎?如果隻是為了爭一口氣而影響舞台整體呈現,你這個solo的片段其實給彆人跳更好。”
夏挽風回頭瞪著她,譏諷說:“你以為你是導師啊顧笙?你說要改我就得改嗎?到底是誰給了你自信,讓你覺得自己的理解是最完美的?”
顧笙被她搶白的臉紅,噎得。
她其實不是個嘴笨的人,她毒舌的時候能說到人哭。隻是平時為了避免衝突,選擇少跟人比比。秦老師不在就是這點不好,閆老師很少看大家的彩排。有問題就沒辦法立即修整。
“你的舞蹈有一種如水的柔美,這是你的風格,也是你的長處。但不是所有片段柔美都好看。這裡呈現的是梅拉掙紮痛苦到釋放的全過程,這個情緒你得傳達出來。張舒月用這個動作收尾,是因為她舞姿剛硬利落,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