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安生日這一天,帝都下起了大雪。
他的手機從早到晚就沒有停過，一直有人發消息來祝賀。歐陽霖特意搞了個小型生日宴，一大早就去醫院堵人。不過這天周黎安出奇的忙,有兩場大手術，結束都至少有晚上十點了。
“沒關係,多晚都等你來。”
正常來說，生日宴應該是周家人舉辦,但周黎安不愛搞這些。每年都是喜歡熱鬨的豬朋狗友趁機聚一次,“聽說哥你跟小顧笙確認關係了？真的假的？要一起帶過來玩嗎？”
“不了。”周黎安今年不想聚,也不想回答他們關於顧笙的問題,“明天再聚吧，今天我有事。”
“啊？”每年他都會張羅,黎安哥根本不拒絕的,“有啥事？該不會要跟顧笙單獨過生日吧？哥,你不是吧,你什麼時候這麼戀愛腦了？大家聚一聚，吃頓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嗎？”
“嗯。”周黎安回答的理直氣壯，毫不羞愧。
歐陽霖驚異不定地看著周黎安,不確定他這個‘嗯’是回答哪個問題。
後麵不管歐陽霖怎麼說，周黎安都推脫說有事。正好有護士來叫周黎安，周黎安關了手機穿上衣服就離開了。歐陽霖在醫院等了很久,不管用什麼理由都勸不動他,隻能悻悻地離開。
“真的假的……”歐陽霖一邊驅車離開,一邊震驚得不得了。
周黎安不來，生日宴沒了主角變成了普通聚會。歐陽霖好遺憾啊，本來還以為可以狂歡一把。江陵靠在沙發邊緣，敞開胳膊挎在沙發的扶手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顯得意興闌珊。最近他都是這幅死樣子，問也問不出來怎麼了。
反而是郭荀，周黎安原諒他以後，他又恢複了原來的德行。香檳美酒，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玩的不亦樂乎。最近聽說又換了個小明星，養的正起勁。
“惜君馬上過來了，我下去接一下。”郭荀看著手機上的消息，麻溜地下樓。
歐陽霖眨巴著大眼睛覺得無趣，跟江陵嘀咕：“袁姐要是來了發現黎安哥不來，估計要好失望。江陵哥，黎安哥跟袁姐真的沒戲嗎？”
“彆想了，”江陵啪嗒按滅了手機，扔到一邊，“袁家那個狀況，誰沾都是往火坑裡跳。”
……這個倒是。
袁家那幾個哥哥弟弟的真的太拖累了。誰跟袁家結了親倒了八輩子黴，等於綁了個炸彈在身上。什麼時候袁家那些糟心事捂不住，炸出來都是連皮帶肉的傷：“郭荀也是很深情了。這麼多年還等著袁姐回頭看他呢，可惜他不是袁姐的菜。”
“袁惜君隻喜歡能力強的，跟郭荀是不是她的菜無關。”江陵對圈子裡這群名媛不感興趣的原因就是在這，太虛情假意，“要是郭家有周家這資產，他就是長成癩.□□也有人喜歡。”
歐陽霖努了努嘴，兩人不鹹不淡的聊著，彼此心知肚明。
醫院這邊，周黎安做完手術就驅車往家趕。
雖然顧笙沒說要給他慶生，但這幾天她總是鬼鬼祟祟的行為根本就瞞不住人。周黎安本來是無所謂過生日的，但經常看到她忙來忙去的準備，莫名都有些期待了。
車子趕到家，老遠聽到他腳步聲的周京花自己開了門衝出來。
顧笙還在廚房準備晚餐。聽到動靜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周黎安已經抱著周京花從玄關進來了。空氣中彌漫著新鮮食物的味道，家裡不知何時掛滿了星星燈。
兩人對視，滋啦的煙火氣從廚房冒出來，周黎安莫名有種回到家有人疼的溫暖。
小時候在太爺爺太奶奶的跟前長大，不能說太爺爺太奶奶不疼他。但大家族就是這樣，照顧孩子請營養師和保姆去做。太爺爺太奶奶隻是教導道理，並不會像普通家庭那樣親近。周黎安是由專門的家政保姆照顧著長大的。家政保姆雖然做事很仔細，但跟真正的家人還是有很大的區彆。
周黎安以前不喜歡在家吃飯，就是飯菜再好吃，房間收拾得再乾淨，也隻有他一個人。
顧笙伸了一下腦袋，很快縮回去：“等下，馬上就可以吃。你先去換衣服。”
“好。”
周黎安將包扔到沙發上，目光在不大的屋子裡轉了一圈，聽話地轉身回去臥室換衣服。
等他換好了睡衣出來，客廳的燈忽然滅了。
周黎安揚了揚眉，果然看到黑暗中顧笙端著一個點燃蠟燭的蛋糕從走廊那邊走過來。她一邊走一邊唱生日歌，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放下了蛋糕。
周黎安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但心裡有一種怪異的情緒在湧動，總之感覺不壞就是了。
“愣著乾嘛？”燭光下，顧笙的大眼睛亮得出奇，“許願啊！”
周黎安的目光絞在顧笙的臉上，今天沒有特彆，但又有點特彆。他拉開椅子，慢條斯理地坐下。抬眸看著對麵顧笙眼含期待、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他從八歲以後就沒有對蛋糕許過願了。但今天看在顧笙忙碌了一場的份上，乖乖地閉上眼睛許願。
許完願，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顧笙才手忙腳亂地去開燈，開燈的過程中還撞到了椅子，發出滋啦一聲的聲響。顧笙揉著膝蓋一瘸一拐地回來，第一次發現周黎安臉上的笑容如此燦爛。
那雙總是冷漠的眼睛放鬆地彎著，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寫著開心。
顧笙：“……我撞到膝蓋你就這麼高興？”
“嗯。”周黎安隨意地嗯了一聲，抬眸看顧笙吹胡子瞪眼的對他翻白眼，又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顧笙特彆無語，這人的人生樂趣該不會就是看彆人倒黴吧？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惡劣人類？不過看在他生日的份上，今天顧笙很大度的沒跟他計較。把那個蛋糕店送的紙質的皇冠扣起來，扣在他的腦袋上。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個拍立得。
臉湊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看這裡。”
周黎安一愣，抬眼看過去。
就聽到拍立得哢嚓一聲聲響，一張照片滑出來。她放到桌子上，照片要顯形還需要幾秒鐘。顧笙把切蛋糕的刀給他，轉身將準備好的禮物遞過來。
“什麼？”周黎安這一晚上心情都很好，習慣了冷淡抿著的嘴角微微勾著。
“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周黎安拆開來，是一套奇形怪狀畫了奇怪的狗頭和他名字的餐具。有點像兒童用的，但大小又不太適合兒童。他純黑的眼睛盯著造型像狗盆一樣的碗，以及碗底印著的超大卡通狗頭和意有所指的周黎安三個字，非常煞風景地吐槽了一句：“顧氏笙笙你了不得啊，送禮物還夾帶私活罵人哦。”
顧氏笙笙本來挺期待的，聽到他這麼說立即就不高興了：“這個碗我做了好久，不喜歡就還我。”
說完，伸手就要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