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室做了檢查,昏迷的女士並沒有明顯的問題。周黎安翻看了下病曆,冷眼瞥著病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人。交代護士照顧一下,轉身出去打電話。
天氣漸漸回暖,馬路兩邊的樹木也長出綠芽。有點微風,淩晨還是有點涼颼颼的。
給人各項檢查折騰到好晚,看了下時間門,已經是淩晨三點。周黎安今天有一場大型手術,站了十一個小時。又遇上撞人,已經超過一十小時沒有睡覺了。他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靠在窗邊。電話嘟嘟了幾聲,好久沒人接。
周黎安也不著急,一邊吸煙一邊安靜地等人接起。
不過估計顧笙已經睡熟了,電話打過去直到提示音響起也沒有人接。周黎安朝著天空慢慢地吐出一個煙圈,掛了電話,轉身正好看到護士從病房出來。
護士小姐看他眼睛底下漆黑的煙圈兒,提醒了一句:“周醫生你要不然先回去睡?這位小姐暫時不會醒的,等她醒來了我通知你。”
“謝謝,不用。我進去一下。”周黎安點點頭,推門進了病房。
十院的病房一向很緊張,每天太多的病患等著床位做手術。周黎安拖了一個椅子過來,坐下來。伸手敲了敲金屬的床沿。床上的人閉著眼睛,周黎安也不管她:“羅小姐,醫用資源不應該這樣被浪費。在醫生麵前裝病,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希望你了解。”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但呼吸頻率變化了。周黎安除了對顧笙有點耐心,對其他任何人都沒什麼耐心:“病房繳費隻到明天。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來就準備離開。床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周醫生。”
論長相,羅媛凝長得無疑是不錯的。瓜子臉,大大的圓杏眼,看起來一副很有親和力很善良的麵相。黑長發披在肩頭,加上職業西裝,顯得文雅又知性。
毫無疑問,羅媛凝長得不錯。但不好意思,周黎安見過的美女能繞帝都兩圈。
周黎安轉過身,她已經坐了起來。
抬頭盈盈地看向周黎安,握著被角的手絞在一起,有點局促的樣子:“周醫生,很抱歉我用這種方式攔車。我隻是,我隻是想求一次跟你私下談談的機會。我知道這個行為很突兀,也非常不理智。但是我目前沒有彆的辦法了,隻能用這種不體麵的手段……”
周黎安側身站在病房門口,沒有說話,神情是看不出端倪的冷淡。
羅媛凝來之前打聽過,知道周家的少爺跟帝都的其他豪門公子不一樣。從小智商過人,行事極其低調,在圈子裡比較神秘。據說是個少見的不歧視窮人,但一般人都不敢惹的角色。羅媛凝猜測他可能不喜歡聽委婉的廢話,因為職業的關係可能對時間門比較苛刻。
猶豫了幾秒,她選擇將目的直接說出:“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厚臉皮,但相信周醫生你應該也能理解。我其實是為家裡未成年的妹妹,來請周醫生幫忙的。”
她跟笑笑的恩怨,羅媛凝下意識地對周黎安回避了。隻將重點強調了自己妹妹是未成年,簡單地描繪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並解釋了造成笑笑摔下樓的原因。
羅媛凝非常懂得運用語言藝術,她條理清晰地說完,成功把一切歸結為雙方都不想發生的意外。
“……她還是個上高中的孩子,膽子其實很小的,並沒有什麼壞心眼。”羅媛凝注視著周黎安,她很擅長用眼神。
明明做出最正經的姿態,但眼神卻給人一種無意識的拉進距離的感覺。如果是在普通場合見麵,周黎安也不喜歡這種自來熟的親近。一般人很少會討厭磁場親和的人,但不好意思,周黎安是主動進攻性。他討厭莫名其妙的貼近。
心裡厭煩,周黎安的臉上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隻是情緒很淡,態度也很淡。
說實話,羅媛凝在見到周黎安之前,沒想到真人會這麼驚豔。她確實打聽過,知道周家的這位豪門子弟長相不錯,但一直以為是那種金錢光環堆出來的無腦吹捧。但現在越看越覺得這位周家少爺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哪怕一句話沒說,隻是站在那兒,就已經非常吸引人。
“這次的事她已經受到教訓,學校方麵給了她嚴厲的處分,她已經不能參加高考了。這個處罰基本等於付出了一輩子前程的代價……”
羅媛凝控製住想要飛到周黎安臉上去的眼珠子,擺出一副‘她隻是個疼愛妹妹為了家人到處求人’的姿態說:“五年有期徒刑,對於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來說,真的太重了。”
“一條人命,換五年的有期徒刑,我個人覺得並不是很重。”
周黎安清冷的嗓音在深夜裡聽著特彆沒有人情味。
羅媛凝臉一僵,辯解說:“可是那孩子能不能長成還不一定,它還隻是個胚胎。”
“這不是你妹妹得到諒解的理由。”周黎安轉過身,他一雙眸子在燈光下明昧交雜,莫名有種溫柔又殘忍的氣質:“況且,你以什麼立場來求我幫你?又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
羅媛凝的表情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周黎安——白大褂,清雋俊美,一舉一動優雅又紳士,即使知道她在裝病也沒有當場拆穿,等人走了才揭穿她。
一個這樣的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不留情麵的話?!
“可,可你是醫生不是嗎?”
羅媛凝的思緒被他打亂,突然間門語塞。
頓了頓,她有點著急地又說:“你救過很多人,私下也會做很多的慈善,幫助山區孩子走出大山,給予他們受教育的機會。你願意幫助其他人,說明你內心一定是善良又寬容的。那你為什麼不能挽救一個未成年孩子的未來?她才十七歲,如果坐了牢,這輩子都毀了……”
“不用給我戴高帽。”周黎安嗤笑,挺不屑一顧的,“道德綁架對我不起作用。”
羅媛凝被噎住了。她不承認自己是在道德綁架:“你如果說我巧言令色,這點我承認,畢竟我是個律師。可是今天來找你並不是在道德綁架,我隻是希望你可以寬容一點。給一個未成年孩子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你應該去求你的師兄。”
周黎安已經不耐煩了。他眉心微微凝出一道褶,氣息更冷漠了。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這個女的突然冒出來,他已經在顧笙的床上。計劃被打亂,加上長時間門的沒睡眠。周黎安的耐心全無:“對你家人提起訴訟的是嚴嘉明。”
就是因為求不了嚴嘉明才來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