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莫怪柳秀妍會是這般反應，便是在場之人，都聽出了蕭言律的言不由衷。
畢竟今兒個是顧衍之與柳秀妍這對新人的主場，說話行事，多少也得捧著他們，在這般情境下，蕭言律說出柳秀妍與張家小姐相比，各有千秋，自是柳秀妍比之差了。而事實上，柳秀妍自是比張家小姐不如，否則這四皇子妃的未來人選又怎會定下是張家的小姐呢？
偏偏柳秀妍不自知，尤其是在蕭言律的花言巧語之下，便是她曾經認為自己不如張家小姐，可一直還是覺著，在蕭言律的心中，自己比張家小姐要好，隻是形勢逼人，所以她才做不成四皇子妃。但今日，聽得蕭言律這回答，便是她自己都不由開始質疑，在蕭言律的心中，自己真的比張家小姐要好嗎？若是真的，蕭言律為什麼會是這副回答，而她又做不得四皇子妃。
蕭言律自是察覺到了柳秀妍的神態，他暗暗厭煩柳秀妍的不識大體，卻又惱火顧衍之這話問的，實在給他挖了一個坑，偏偏他一個不謹慎，還真跳入了對方挖的這個坑裡。也怪顧衍之平日裡給他的印象太過於老實。
想到了這裡，蕭言律忍不住狐疑的看向了顧衍之，他記得，自己這個表哥平日裡，最不會與自己玩心眼了，怎麼今日突然腦子開竅了？
顧衍之隻微笑對視，不避不退，然後走到了蕭言律邊上，語氣裡略帶著幾分得意笑道：“表弟，您待會兒若是還想再鬨洞房，就莫怪我不留情麵了！”
蕭言律恍然大悟，難怪方才他們過來說鬨洞房的時候，顧衍之並不阻止，感情都在這兒等著他呢！今日這般玩心眼，說到底還是在掌控之中。
他心中不知怎地，倒是鬆了一口氣，麵上神色恢複如常，隻又笑道：“表哥，你成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這般小氣呢！要不這樣，我們不鬨洞房也可，但你可不能逃，隨我們到外頭一道兒喝酒去！”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柳秀妍，又是開口道：“也好讓新娘子好好梳洗休息一下吧！”
顧衍之神色似乎是有些猶豫，顧行之連忙上來替他說話：“殿下，衍之身體剛剛痊愈，不可多飲酒。”
“身體都痊愈了，自是可以飲上幾杯，大表哥放心，我們都是有分寸的。”蕭言律笑嘻嘻說著，便要上去拉扯顧衍之。
顧衍之不退不避，由著蕭言律拉扯著，真隨著他一道兒到了外頭去飲酒。
人群簇擁離開，洞房裡一下子空了下來。
柳秀妍麵上的神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她走到梳妝鏡前，用力拉扯著頭上的發飾。
錢嬤嬤瞧見，連忙上前阻止，嘴裡隻叫喚著：“小祖宗，您這是做什麼，這不是給自己過不去嗎，而且待會兒姑爺還要回來呢，您這把發髻拆了是怎麼回事！”
“滾開！”
柳秀妍一把推開了錢嬤嬤的手，繼續與自己頭上過不去。
帶著小丫鬟們打水回來的清荷瞧見了，也連忙上去阻了，嘴裡安撫道：“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場麵話您也分不清了，您平時是最識大體的！”
“識什麼大體，我為什麼要識大體，什麼好處都落不著！”
柳秀妍神色有些崩潰，紅了眼眶。
清荷卻是用力抓著柳秀妍掙紮的手，隻湊在她耳邊繼續輕聲安撫道：“小姐，您怎麼糊塗了，爺就是覺著您識大體，覺著您是自己人，今日才會這般說的，否則，難不成說張家小姐不好嗎，那爺才是和您離心呢！”
柳秀妍掙紮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清荷心中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繼續溫聲安撫道：“小姐，凡事都要往後看，哪能隻瞧著眼前這點得失。”
“……”
柳秀妍微微抿了抿嘴，神色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沉默的望著鏡中的自己許久，突然點了點頭，輕聲道：“你說的對。”
清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又是招呼穗兒等小丫鬟捧了熱水上來打算替柳秀妍梳洗。
錢嬤嬤瞧見，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柳秀妍明顯對清荷比對她這個奶娘還要器重，她存了心思想要清荷較勁，不由又道：“清荷，姑爺這還沒回來，怎麼能先給小姐梳洗呢！”
“嬤嬤，小姐都累了一天了，也該歇歇了，更何況，待會兒姑爺回來，也不會與小姐計較這些小事的。”清荷不甘示弱反駁。
柳秀妍則是不耐煩的瞪了一眼錢嬤嬤，沒好氣道：“嬤嬤，你若是無事，便替我去灶上瞧一瞧，我肚子餓了，給我去弄些吃食過來！”
“小姐……”
錢嬤嬤還想掙紮，柳秀妍直接語氣嚴厲打斷：“我很累，不想再說第二遍！”
“是。”
錢嬤嬤不甘心應下，她忍不住瞪了一眼清荷，卻是指著端著水站在最前頭的穗兒開口道：“穗兒和我一道兒去灶上看看，你先時不是在廚房裡呆過嗎，給小姐去瞧瞧有什麼可吃的。”
穗兒沒料到自己不過端個水，都能夾進錢嬤嬤與清荷二人之間的爭鬥中，她端著水，正是左右為難，倒是清荷卻是一副善解人意開口道：“既然錢嬤嬤讓穗兒跟去，也好，畢竟嬤嬤年事已高，是要個人幫您拎東西。穗兒你便將水擱在邊上，隨嬤嬤一道兒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