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1 / 2)

婢女升職記 月非嬈 16580 字 4個月前

這話問出, 顧衍之麵上的笑容頓了一下, 皇帝看到了,眉頭也不覺微微皺了起來。

他看到顧衍之猶豫了一下, 麵上重新浮起了笑容,隻是這笑容相較於方才,明顯有些勉強:“皇上說笑了, 柳家小姐乃是大家閨秀, 草民如何會不喜……”

皇帝顯然是不耐煩聽顧衍之這番違心之言, 話未說完,便被他直接打斷:“衍之,朕可是一直都將你看做是自己的孩子, 你說真話假話,朕還會聽不出嗎?而且和朕說假話是欺君之罪, 說實話!”

顧衍之低頭沉默了, 他猶豫了一下, 終於輕聲開口道:“姑父,雖是冒犯,可在衍之心中, 也是一直將您看做是自己的父親……”

“或許是性情不合,我的確是不喜她。”

顧衍之似乎鼓起了勇氣,終於有些艱難,卻是誠懇的說出這句話。而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改了自稱,顯示出了與皇帝的親近。

皇帝聽到了顧衍之的話, 眉頭不覺深深皺了起來。

他看著顧衍之麵上失落的神色,顯然是對自己的妻子,對這門親事是不喜的,可是這孩子當初怎麼就不知提出來呢?

皇帝輕歎一口氣,也問了出來:“當初你娶妻賜婚之時,朕也是問過你,你說你是滿意的。而且朕記得,賜婚定親之前,你不是見過人,怎麼現下又覺得不喜了呢?”

顧衍之聞言,卻是抬頭偷偷看了一眼皇帝,又是輕聲道:“姑父,其實婚前,我……我便有意想要婉拒這門親事,但家中和姑姑都勸說我,柳家小姐美名出眾,又賢良淑德,便是配皇子也是使得,多的是人求娶,我能娶到她,還是靠著姑姑在其中說和,是我的福分,我聽著,也知若是拒絕,便是不知好歹,辜負了姑姑的一片苦心……”

顧衍之這話說的可不假,畢竟當初說和這門婚事之事,柳秀妍的確是被家中長輩和顧貴妃多番誇讚,而他重生回來,也的確表示過對於柳秀妍的不滿。

“胡說八道!”

皇帝聞言,當即氣的隻拍桌子。

而顧衍之見到皇帝的樣子,麵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當即跪倒在地上請罪:“皇上,是草民不知好歹,您萬萬莫氣壞自己的身體,若是生氣,便罰草民便是了!”

“你這孩子,跪下做什麼,朕不是衝你發火。”

皇帝連忙扶起了顧衍之,又是解釋道:“朕沒有與你生氣,那柳秀妍能嫁給你,是她的福分,她該是好好珍惜才是。”

“姑父抬舉衍之了。”

顧衍之麵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想了想,又是小心翼翼勸說道:“其實姑姑說的也對,柳家小姐那般品貌家世,嫁給我的確是委屈了,是我一時沒想開,我該是耐心些,順著她,好好待她才是。”

“委屈什麼!衍之,你和朕說實話,是不是她對你說了什麼?”

皇帝聽著顧衍之的話,隻覺得心都扭轉成了一團,密密麻麻如同針紮一般心疼著,柳秀妍怎麼敢……怎麼敢這般輕待他的衍之,便是他,都舍不得教他受一點點的委屈。

“沒有。”

顧衍之連忙擺手,但他否認的太快,在皇帝看來,便是成了掩飾。

皇帝心中的那份心疼之情更甚,隻覺得顧衍之一心為旁人著想,卻在他沒看到的地方,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的委屈。但孩子會受這份委屈,說到底,還不是他的過錯嗎?

若非……衍之本可以和他的其他孩子一般,又何至於被一個小小的尚書之女輕慢至此。

同時,皇帝的心中對顧貴妃也有了不滿。

顧衍之的婚事,當初皇帝有所顧忌,自然不好一手操辦,皆之顧貴妃主動請纓,又是滿口應承,他瞧著顧貴妃一直以來對顧衍之比對言律還要上心,便將此事交由了她承辦。

當初交托之時,他也是再三叮囑,一定要給顧衍之選一個家世好、性情好、容貌好……最重要的還是顧衍之自己喜歡的姑娘,顧貴妃當時也是連連讚同,還笑言自己隻會比他還要心疼衍之,定會給衍之選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媳婦。

可這柳秀妍,就是所謂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媳婦?

好!她顧瑾蓉是滿意了,顧家或許也是滿意了,可他和衍之,卻是十分的不滿意。

顧瑾蓉對他所交托的事情,就是這般陽奉陰違的,今日若非衍之這孩子心思單純,被他看了出來,隻怕他還被蒙在鼓裡,以為衍之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此安了心了。

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便是有著比旁人多一層的血緣親情,可也不能指望她真的將衍之看得比自己的孩子一般重要。

皇帝心中隻覺得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可是柳秀妍到底已經明媒正娶進門,便是他是皇帝,也不能輕易轉圜這事。

而顧衍之在另一邊又是輕聲道:“姑父,柳家小姐既然已經過門,我自是要好好與她過日子。其實,柳家小姐挺好的,也怪我不夠優秀配不上她,我會努力的。”

“可不許說這般話,你在朕心裡,是最優秀的孩子,你怎麼會配不上她。”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冷靜下心情,又是衝著顧衍之輕聲道:“柳秀妍如今到底明媒正娶已經過了門,你若是一下子休妻,傳出去對你名聲也有礙,且給她一次機會。若是日後你再不滿意,便是不休妻,也多的是辦法讓這個位置換人!”

皇帝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裡閃過了一絲殘酷的狠厲,他可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人。

“都是衍之不好,讓姑父操心了。”

顧衍之將皇帝的神色收之眼底,他心中倒也說不上什麼情緒,有些感動,卻又有些無動於衷,最終他麵上隻留了感動與愧疚的神色,衝著皇帝又是行了一禮。

“你這孩子,朕不是說過嗎,一直將你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私下無人時可不許與朕這般客套。”

皇帝連忙伸手去扶顧衍之,顧衍之站起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眼裡滿是青澀而依賴。

禦書房中父慈子孝,而被陳總管引到禦書房邊上一處耳房裡的柳秀妍,心情則是有些煩悶與焦灼。

此刻她並不知道,若非自己還有幾分價值,小命兒早已經在鬼門關上走過一圈了。

她心不在焉的接過宮女遞上的茶盞擱在了手邊,抬頭看了看那名宮女,有心想問上幾句,可想到顧衍之的警告,又怕壞了事情,隻能又將心中的焦急壓抑下去。

一杯茶,她拿在手上,又擱在了手邊,來來回回無數遍,卻是沒有飲上一口,終於,在茶水冷卻之際,耳房外頭,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柳秀妍聽得這聲音,激動的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四皇子蕭言律。

蕭言律來到禦書房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守在門口的陳總管,麵上浮起了一絲微笑,便是上前詢問:“陳總管,我表哥他們來了嗎?”

“四殿下,顧二爺他們早就來了,現下正在禦書房裡陪著皇上說話呢!”陳總管衝著蕭言律行了一禮,笑著回了。

蕭言律聞言,輕笑了一下,似是解釋:“母妃聽聞表哥已經入宮了,在延慶宮中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表哥過去請安,便讓我過來瞧瞧。”

末了,又是笑道:“煩請陳總管幫我進去稟告一聲。”

陳總管聽了這話,倒是沒有拒絕,笑著應了,他正要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請安聲,柳秀妍從耳房裡走了出來。

她小步走著,麵上神色帶著羞怯,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來到了蕭言律跟前,彎腰衝著他行了禮,嘴裡柔情喚著:“四殿下。”

蕭言律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了陳總管,陳總管解釋了一句:“皇上有話與顧二爺單獨說,便讓奴才帶著顧二夫人先到耳房裡歇了腳。”

“是,妾身聽聞外頭有四殿下的聲音,便出來請安了。”

柳秀妍半垂眼瞼,一雙半掩的目光中,滿是情意。

蕭言律見著柳秀妍這般,麵上倒是有些尷尬了。

他輕咳了一聲,沒有去看柳秀妍,隻是衝著陳總管道:“原來是這般,也不知父皇和表哥說些什麼,竟連表嫂也避開了。陳總管,那你去瞧瞧,父皇那邊好了沒有,母妃還在宮裡等著呢!而且我都過來了,也不好不進去給父皇請安。”

陳總管又是笑著點了點頭,朝著禦書房內走了去。

等著陳總管走遠了,蕭言律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柳秀妍。

一轉頭,卻恰好與柳秀妍癡癡的目光對視上。

蕭言律隻覺得更加尷尬了,心中忍不住暗罵“蠢女人”。但他麵上笑容卻是未動,與柳秀妍打了招呼:“表嫂!”

他有意加重語氣,也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柳秀妍,注意自己此時的身份。

柳秀妍領會了蕭言律的意思,目光有些黯然了下來,她低垂著腦袋,輕輕應了。

蕭言律眼裡流露出了一絲不耐煩,但又不能夠不理會她,於是又輕聲問道:“表嫂,表哥待你可好?”

這話,其實問的是有幾分愈矩的,但禦書房門口的宮人離得有些遠,蕭言律問話時候,聲音又輕,旁人便是瞧見,也隻會當做是親戚之間的寒暄,並不會多想。

而這話,卻是讓柳秀妍原本下沉的心起起伏伏了好一會兒。

她忍不住想著,他果然還是關心自己的。隻是一想到了顧衍之對待她的事情,眼眶子一下委屈的紅了起來,她下意識想要告狀,可轉而一想,自己不能夠讓蕭言律擔心。

於是,柳秀妍最終卻是一臉堅強開口道:“殿下放心,妾身一切安好。”

蕭言律哪裡會瞧不出柳秀妍麵上的端倪來,可她既然不說,他自也是當做不知。

“那便好。”蕭言律輕笑說著,原本想再說幾句話寬慰之時,陳總管也回來了。

他便是咽下了原本還想說出的關切之語,隻是語氣平常道:“近來天氣凍寒,表嫂一定要照顧好表哥……”

“殿下。”

陳總管笑著走到了蕭言律身邊,開口道:“皇上請您和顧二夫人一道兒進去。”

這個回答,倒是一點都不意外,蕭言律笑著點了點頭,自己卻並不急著往前走去,而是轉身看向了身後的柳秀妍,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讓柳秀妍先請。

柳秀妍低著頭,耳際也染上了一層紅暈,蕭言律的禮讓,她當成了情意,也接受了這份情意,完全將禮儀拋之腦後,真的就自己先走在了前頭。

蕭言律或許沒想到柳秀妍一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竟然如此不知禮,將他的客氣承讓當了真,還真敢走在他這個皇子跟前。

他麵上顯然愣了一記,可又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真的跟在柳秀妍身後走入了禦書房內。

皇帝並未察覺二人進來的順序,其實便是看到了,他的心思也不會放在這些小事上。

但顧衍之發現了,嘴角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並不覺得,蕭言律是一個能容許讓女人放肆的人,如今他麵上的神色,顯然有些隱忍。而之所以能讓他隱忍不發,說到底,不過是他在柳秀妍身上能有所圖。

他內心深處有些嘲諷,原本以為這二人之間,應是相互之間都有幾分情意,哪怕不那麼對等,可如今瞧著,不過是柳秀妍那個蠢女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當然,不管是真情意還是真利用,這些顧衍之都沒那麼關心。

他在蕭言律衝著皇帝行禮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著蕭言律俯身行了一禮。

蕭言律進門時看到顧衍之在禦書房內的形態,眼神閃了閃,卻在顧衍之行禮後,態度隨和的叫了起,又是上前好哥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與我不用這般多禮!”

坐在上首的皇帝樂見兄弟二人感情好,聞言也是笑嗬嗬的附和:“也是,你們兩兄弟,確實不必多禮,衍之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多禮了!”

蕭言律笑著衝顧衍之眨眼,仿佛是在說:看吧,連父皇都這般說呢!

顧衍之內心嘲諷,麵上卻是浮現了感動之色,堅持道:“尊卑有序、禮不可廢,皇上和殿下待草民親近,但草民如何能恃寵而驕!”

“你這孩子,還不快把自稱改了,從今以後,你可是朕的禁軍統領了,怎麼還自稱草民。”皇帝笑著指著顧衍之,糾正道。

而蕭言律與柳秀妍聞言,皆是眼裡帶著幾分吃驚看向了皇帝。

顧衍之要受封禁軍統領?

雖然二人心中隱約知曉憑著顧衍之在禦前的寵愛,日後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但並不代表,他便能一步登天,直接受封禁軍統領,要知道,這個位置……可能有些人熬上一輩子,都熬不到。顯然,皇帝對於顧衍之的寵愛早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二人尚且震驚,顧衍之神色卻顯得相當無奈推拒:“皇上,草民不是說這事還請您再考慮一下嗎?”

蕭言律聽著這話,有些疑惑,也忍不住有些急切衝顧衍之問道:“表哥,這是怎麼回事?我都聽糊塗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