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傑的話, 再次讓徐辰一派方才鬆下的那口氣重新吊了起來, 也讓衛書平原本哭喪的一張臉, 重新得意了起來。
衛書傑語氣雖是恭敬, 可是目光之中, 分明帶了幾分挑釁。
說來，他所言之事，並非隻是威脅嚇唬顧衍之，而是一早便有所安排。當日之事，的確是有禦史言官親眼目睹, 而且這些人, 本就是拿著一支筆在雞蛋裡挑著骨頭, 又怎麼可能放棄這等可以彰顯他們能力之事。
當日衛書傑之所以如此安排, 原本用意隻是想讓事情鬨得大一點, 好讓陳武的處罰能夠重些, 也丟光徐辰一派的臉麵。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如今卻反倒成了他唯一能夠站足立腳，要求顧衍之嚴懲陳武的依據。
衛書傑說的一派大義凜然，當然這話的理也的確是沒有錯。
禁軍內部的私事，內部私了保護自己人，這種做法並沒有錯，徐辰也挑不出刺來，因為便是徐辰也不能夠昧著良心說沒有做過包庇下屬之事。可事情一旦傳到了外頭，涉及到了禁軍整體的顏麵，犧牲一個小小的陳武, 真的不算什麼！
徐辰一派之人，並非不明理，自然也能夠想通這一點，他們眼裡不禁出現了猶豫掙紮的神色，雖然看待衛書傑的目光分明是恨毒了，可是他們沒辦法開口讓顧衍之不處罰陳武，也不能因為陳武，影響整個禁軍。
而且換而言之，若是顧衍之開口處罰陳武，尚且還能留有幾分餘地，真正等到那些禦史言官在朝上稟了這些事情，鬨大了，恐怕陳武就不僅僅隻是丟官這麼簡單了，很有可能便被當做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對於衛書傑而言，其實也算是損失慘重。
他話說到這一步，顧衍之其實早已經脫開了關係，即使他重罰了陳武，徐辰一派之人，也不可能真的去怪責顧衍之，畢竟顧衍之有苦衷，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他費儘心思做下這個局，不可能讓衛書平被陳武白白毆打一回吧！
顧衍之沒有發話。
徐辰一派看著顧衍之，心中其實是有幾分感激顧衍之的，顧衍之剛來禁軍做統領不久，之前與他們素無交集，也就這幾日功夫才算有些來往，其實顧衍之完全不必為陳武做到這一步。
徐辰心中輕歎一口氣，決定替顧衍之做下這個惡人。
“統領，陳武之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罰……”
徐辰話音未落下，另一邊的陳武，自己跪下了身子，低頭認罪：“統領，千錯萬錯，都是下官一人之過，若是因為下官影響到禁軍裡的其它兄弟，那下官萬死不能辭就，您按照規定罰下官吧，下官甘心受罰！”
“顧統領，您看……”
衛書傑麵上笑容有幾分陰沉，看著顧衍之開口催促。
顧衍之卻是突然搖了搖頭，隻是笑道：“陳武將軍不能罰！”
“統領！”
麵對眾人或是感激或是惱怒的驚呼聲，顧衍之繼續不急不緩開口道：“陳武所犯之事，與這上頭的其它人有什麼差彆，若隻是因為陳武之事被禦史言官撞見便要嚴懲，那對他太不公平。何況，若是罰了陳武，日後若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又未被外頭知曉，那又該如何處置？罰了，隻怕那些人會說當初其他的人沒有受過罰，可若是不罰，又談何治軍！”
“統領，您此言差矣，今日您若是不罰陳武，隻怕明日皇上便要衝著禁軍問罪，到時候咱們禁軍才真成了一個笑話，更彆提日後治軍之事了！”衛書傑仍是不放棄，繼續勸說著。
顧衍之看著衛書傑，笑意加深，隻是開口道：“要罰陳武將軍也行，但這名單上的人，是否該一起罰？若我沒記錯，這名單上還有衛書平將軍吧，且犯事不止一兩次，可比陳武將軍要嚴重許多！”
衛書傑原本以為，顧衍之拿出這份名單，所打的主意不過是拿來威脅他，讓他放棄追究陳武，也是從來沒有想過顧衍之會真正用這份名單來罰人，可是誰知道，顧衍之竟然是說真的。
若真按照他所言那般來做，衛書傑旗下不少人都得被鋝出禁軍，這筆買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而衛書平聞言，麵上一下子急了，他之前之所以故意激怒陳武，白白受了陳武的挨打，自是衛書傑許了好處給他，如今好處沒見到，他白白受了一頓打，還有可能要被捋出禁軍，沒了前途。
若真是如此，那他算是虧大了，也決計不乾。
他咬了咬牙，開口喊了一聲：“顧統領？”
話音未落下，便聽得衛書傑又開口說道：““顧統領，現下可不是什麼意氣用事的時候，咱們禁軍還得正常運行啊，若是真的將名單上的人都嚴懲了，禁軍乾脆便是解散算了！您該不會真的要打著這個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