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這名宮人提及到的顧衍之的身份、以及對於柳秀妍的身份，對她造成的衝擊的確是不小。
尤其是在柳秀妍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提下。
柳秀妍是真心喜愛蕭言律嗎？
自然是喜愛的, 但是這份喜愛之中，有蕭言律先結識到柳秀妍的因素，更是有蕭言律身份加持下的一層愛慕虛榮。
若蕭言律不是皇子, 即使柳秀妍對他是有好感，也斷然不會為了蕭言律做到今日這一步, 甚至處處為他謀劃打算, 聽他安排。
畢竟, 除去皇子這一層光環下, 蕭言律與顧衍之相比, 更甚至於, 與前世的顧衍之待柳秀妍的態度相比, 實在不值得一提。
蕭言律昨日尋了柳秀妍之時，自然沒有告知她顧衍之如今恢複的身份。
一來, 昨日事情未定，他內心深處何嘗不是抱有幾分希望, 覺得或許皇帝會打消心思。二來則是，處於他的自尊心，他打心底裡, 都不願意接受顧衍之有可能與他平起平坐的身份, 甚至，因著顧衍之比他年長，或許還能端著兄長的身份壓他一頭。
而他打心底裡, 也根本沒有將柳秀妍當一回事情，甚至有些自戀的以為柳秀妍是完全喜歡了他這個人，便是知曉顧衍之的身份又如何。
但當下，蕭言律的確是有些想錯了柳秀妍。
至少，柳秀妍被宮人這一聲皇子妃稱呼的暈頭轉向，以至於她仿佛踩著雲朵一般，走入了側殿，走入顧衍之如今歇著的寢宮之時，一時之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看到了躺在床上正是閉目養神的顧衍之，心情複雜的看了許久，最終語氣略帶幾分溫柔的開口道：“夫君！”
顧衍之睜開了眼睛，他看向了柳秀妍所站立的方向，然後……目光卻是看向了站在柳秀妍身後的穗兒身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看了一眼穗兒，然後虛弱的輕咳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穗兒隻覺得心頭一緊，尤其是她的目光落在顧衍之蒼白虛弱的麵上，差點沒忍住衝上去查看顧衍之的傷勢。但她倒是顧忌著如今的場合，隻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憋在心裡。
而柳秀妍卻是沒有注意到這會兒顧衍之與穗兒之間的暗濤洶湧，她在顧衍之睜開眼睛看過來的時候，下意識便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朝著顧衍之的方向走了幾步，語氣又是越發溫柔道：“夫君，您……您沒事吧！”
顧衍之聞言，隻不冷不熱回了一句：“死不了！”
柳秀妍笑容微微僵硬，她猶豫了一下，原本準備的客套關切之語，卻是有些說不出來，畢竟顧衍之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於死男人的樣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心頭的鬱氣，想了想，又是開口道：“那個……夫君，方才妾身在外頭，聽宮人提及，喚您大皇子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顧衍之沒有說話。
但柳秀妍卻是有些急了，她又是朝著顧衍之的方向走了幾步，繼續追問道：“夫君，您真的也是皇上的親生孩子嗎？”
她的聲音略帶幾分急切的認同，這事實，實在是太過於驚人與夢幻。說實話，到現在她還不敢置信，唯恐外頭那個宮人說謊騙了她，她隻親耳聽到顧衍之承認，方才願意相信。
而她的話，也終於讓顧衍之落了幾分注意力在她的身上，他似笑非笑看著柳秀妍，嘲諷說了一句：“我瞧你這成日裡不見人影，關鍵時刻，消息倒是挺靈的。”
柳秀妍聞言，一時之間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甚至因為顧衍之嘲諷的語氣而生氣，她耳朵裡隻聽到了顧衍之的承認，是真的！
顧衍之竟然真的是皇子，是皇帝的親生兒子，那她……豈不是就是皇子妃了！
柳秀妍被這天大的喜訊再次給砸暈了腦袋。
但想到顧衍之的語氣，又想到先時二人之間的不愉快，她麵上略有幾分尷尬，語氣裡卻是帶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了殷切與討好：“夫君……瞧您說的，妾身知曉先時是妾身不好，妾身日後定然不會胡鬨，妾身這一聽說您受傷了，就連忙回來照顧您！”
“得了吧！”
顧衍之見柳秀妍還要上前來拉他的手，他不冷不熱抬手避開，直接沒甚好氣回了一句：“你還是以前是什麼模樣，如今便是什麼樣子好了，免得我惡心！對了，即使我成了皇子，你是我妻子，但皇子妃……我可沒認過你！”
“你……”
說實話，顧衍之方才不管是如何嘲諷柳秀妍，這柳秀妍都是沒什麼情緒波動，但是聽到顧衍之提及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中卻是有些憋不住氣了。
若是往日裡，柳秀妍早已經與顧衍之鬨翻吵了起來，但今日，她臉上一閃而過怒氣，但轉而……卻忍氣吞聲，隻是語氣柔軟道：“妾身知曉夫君對妾身還有氣，妾身也知自己做錯了，日後會好好表現的，就讓妾身照顧夫君的傷勢吧！”
“可彆，誰知道你安了什麼心，哪天給我照顧出什麼問題來，我那才叫做沒處說理呢！”
顧衍之這話聽著，仿佛是在置氣與蠻不講理，但停在柳秀妍的耳中，她心中一怔，想到了自己先時進宮時候的真正目的，忍不住的心虛。
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藏在袖中的藥燙手的很，下意識緊張吞咽了一下口水，尷尬笑道：“夫君這話說笑了，妾身自是希望夫君身體康健。”
柳秀妍今日的忍耐力驚人的好，可顧衍之卻是真的沒了耐心，尤其是在他家穗兒正是站在邊上巴巴看著他，一副想上前又估計其它不敢上前的樣子，他早已經忍不住了。
他揚聲喚來了陸麒，讓他趕柳秀妍出去。
柳秀妍自是下意識便要反抗，但顧衍之直接乾脆明了威脅了一句：“你莫以為在宮中我便會給你留顏麵，讓你進宮說來照料，不過是不想驚動旁人，可若是你自己不要臉，我也可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