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蕭言律雖然在心中犯著嘀咕,但麵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
如今他在朝堂上多倚重張家的勢力,而他自身這邊,並沒有多大的勢力可以借助,自然不敢與張氏鬨不和,可到底隔壁蕭衍之這邊的事情，給他心中留下了芥蒂。
蕭言律心情略有幾分不忿，一人在書房裡坐了許久。
天色已晚，往日這個時候，他早該去了張氏屋裡，但今日不知為何，他卻是不想動。
直到外頭下人稟告，張氏過來求見。
蕭言律方才從蕭衍之的事情上回了神。
他親自去門外迎了張氏進來。
張氏隻著了一身家常的藍色素服,頭上也沒有佩戴太多釵環收拾,但看起來卻是簡單舒服。她本就長得清秀舒服，一身書卷氣息,溫婉動人。
蕭言律對她自是滿意，雖然更滿意她的家世,卻也滿意她這個人，尤其是在當初新婚之時,發生那樣的事情,張氏卻十分深明大義,半分沒有計較,平日裡也沒有提這個事情讓他不自在。
蕭言律便是更滿意了,所以他看到張氏時，眼裡是帶著幾分溫和與柔情。
“外頭天冷，你怎麼來了？”
“該是用晚膳的時辰了，夫君沒有過來，妾身想著夫君應是公事繁忙，卻也擔心夫君忙於公事沒有顧著自己的身體，所以讓廚房熬了點湯送來。”
張氏沒有質問，便已經給蕭言律晚歸找好了理由。
蕭言律心中熨帖，也沒有否認張氏給自己找的理由，隻是笑道：“我瞧著能忙完回來，所以便沒有使人與你打招呼，倒是累著你等我了！”
“夫君說笑了，妾身成日在家中，能有什麼勞累。”
張氏半分不提自己管家辛苦，隻讓自己的婢女捧著湯水上來。
蕭言律卻沒有接過湯水，隻是笑道：“我這邊已經忙完了，咱們回去再用。”
張氏聞言，麵上笑容加深，隻是笑著反握住了蕭言律的手，露出了甜蜜的神色。
二人雙手交握，伉儷情深，在婢女們所提燈籠的映照下，影子交疊，分外繾綣。
路上行著，張氏說著日常的一些事兒，蕭言律有一聽沒一聽的聽著，卻也是不時點頭應聲，顯示自己是在聽的。
隻是，二人這分外和諧的場景，在張氏無意間提及蕭衍之那邊的事情時，戛然而止。
張氏原提及這個，也隻是說到日常與各人家之間往來中饋簡單說道，順便讓蕭言律知曉自己有多辛苦。
“大皇兄那邊有喜事，父皇和宮裡都落了賞賜，咱們這邊也不好沒點表示，所以我便讓管事挑了一些賀禮過去。”
張氏並非無知婦人，恰恰相反，她所知道的，其實比蕭言律所認為她知道的，還要多。
她知道蕭言律與蕭衍之之間勢同水火的關係，更是知曉當初柳秀妍與蕭言律發生的事情，但她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儘好自己一個當家主婦的責任。
她委屈求全，也想讓蕭言律知曉自己的委屈求全。
可是她卻是不知，自己在說到這事兒的時候，卻是讓蕭衍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方才刻意想要不在意的事情。
他麵上柔和的笑容一下子落下，腳步也停頓了下來。
張氏抬頭看向了他，麵上露出幾分詫異，而蕭言律卻沒有注意到張氏的情緒。
他看了一眼張氏，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張氏……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
蕭言律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任何問題。
他自小便被養的很好，如今又是青壯年之時，而且他的想法向來也是世人的想法，若是一對夫妻沒有孩子，通常而言，問題都是會往女方身上去想。
當初，蕭衍之前世之所以會被認為是身體有問題，不過是因為蕭衍之並非隻有柳秀妍一個女人，柳秀妍給蕭衍之納了不少的妾侍，而柳秀妍與那些妾侍，肚子都沒有動靜，所以連蕭衍之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有問題。
但蕭言律這邊，他目前隻有張氏一個女人，二人成婚有些時日，尋常夫妻也早該有點動靜，所以蕭言律才會去懷疑張氏。
張氏看向蕭衍之，見蕭言律麵上神色有些奇怪，並非像是生氣，但也仿佛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隻是她到底沒看透蕭言律心中究竟是在想著什麼，或許更應該說，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會兒她所認為恩愛的丈夫，心中會是在揣測她的生育問題。
不過張氏極懂得察言觀色，雖然蕭言律什麼都沒有說，但顯然是不想與她說這個，所以她很快便轉了話題，隻笑著說起了其它的事情。
蕭言律心緒漸漸平穩，再次勉強壓抑下心中的情緒。
他與張氏回了房間，簡單用過晚膳，洗漱熄燈後，卻是有些難以壓抑下心中的情緒，連帶動作，也不若往日裡的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