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聽了,緊緊的攥著掌心裡的搓澡巾, 那是從王悅浴桶裡順(偷)來的, 揉搓成團。
曹淑風塵仆仆,見到清河發愣, 以為她聽說成都王二十多萬大軍害怕了,一把摟住她,“不要怕,成都王不敢對皇室動手,他真正要除掉的是長沙王。”
鑒於前麵偽帝司馬倫、齊王司馬冏的前車之鑒,苛待皇室是個現成的把柄, 很容易被對手當做把柄, 打出正義的旗幟誅殺之, 所以成都王縱使對皇室偏心成都王, 欲立司馬乂為皇太弟不滿, 他在討伐書裡也要說皇室是因受了長沙王的挾持,而不得已為之。
畢竟是親生兒子,羊獻容不禁問道:“王悅身在敵營, 萬一你已經到了洛陽的消息傳出去,成都王會不會對王悅不利?”
曹淑說道:“王悅在敵營裡,裝作不認同我支持羊皇後,保持中立。接下來成都王必定會挾恩圖報,要王悅留在他那邊, 王悅這孩子聰明, 他自有對策。再說看在琅琊王氏這個姓氏上, 成都王並不敢動他分毫。”
且說長沙王得了情報,立刻在洛陽東麵提前設了埋伏,待成都王的討伐軍路過,立刻發動攻擊,討伐軍立足未穩,猝不及防,頓時慘敗。
成都王見勢不妙,下令後退,在黃河南岸紮營。
出師不利,成都王很是鬱悶,召集部下開會,“我們中間出現了叛徒。”
成都王如鷹般的目光環視一圈,“叛徒泄露了我軍動向,導致司馬乂提前設下埋伏,此人已經被我的斥候找出來,斬殺了。”
成都王一揮手,侍衛端過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反正也看不清是誰。
其實成都王也不曉得叛徒是誰,反正司馬乂提前設伏肯定不是巧合。
他隨便砍了個死屍的頭顱,冒充斥候,為自己出師不利找一個借口,順便穩定軍心而已。
“如今奸細已除。”成都王說道:“現在我軍是司馬乂的兩倍之多,大家商議如何攻破洛陽城的防線。”
手下紛紛提出建議,說的唾沫橫飛,成都王司馬穎覺得誰都說的對,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司馬穎沒有打過仗——沒有作為主將的身份親曆戰場指揮戰鬥。
唯一一次親自出手,是滅孫秀滿門——孫秀全家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司馬穎隻需把宰相府包圍起來,然後命人撞開孫家大門,見人就殺,根本沒有什麼指揮技術。
怎麼辦?
成都王正發愁的時候,心腹過來耳語道:“紀丘子王悅得勝回營。”
成都王大喜,“叫他進來。”
成都王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所有人看見琅琊王氏的麒麟子步入他的營帳,好讓人誤會他得到了琅琊王氏的支持。
王悅一身戎裝,踏入王帳,他進來的瞬間,所有人都停止了討論,一片寂靜,都看著他。
王悅穿著常服時,是翩翩佳公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他穿上戎裝之後,氣質突變,小小年紀,眼神冷峻,有殺伐之態,令人不敢小覷。
王悅行了軍禮,道:“我軍已踏平土匪山寨,殺一百九十七人,俘虜五百六十八人,釋放被擄的百姓共計兩百九十四人,這些俘虜並繳獲的錢財糧草都已經運到營地,請王爺處置。”
王悅此舉,讓成都王倍有麵子,好像是王悅剿匪是聽從他的安排似的。
成都王樂於看到眾人對王悅的“誤會”,看看吧,我雖然打仗不行,但是我手下人才濟濟啊,琅琊王氏的麒麟子都聽我的!
成都王道:“閒侄辛苦了,坐。”
他是故意的,他是長輩,又是施恩者,他讓王悅坐,王悅不好推脫,如此一來,就讓王悅被迫參與攻打洛陽城的軍事行動討論。
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看你們琅琊王氏認不認賬。
成都王心裡的小算盤,都在王悅算計之中,便裝作為難的樣子,坐在旁邊的暖席上。
眾人繼續討論,成都王經過這幾年的苦心經營,樹立賢王的人設,的確吸引了不少人才去投奔他,可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鳥多了,自然分派係,內耗互鬥,到那裡都一樣。
漸漸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陸機,陸雲兄弟為首的攻擊派,認為我軍實力強大,直接開打便是,
另一派是圍城派,認為長沙王司馬乂善戰,手下軍隊不多,但都是精銳,且手中還有皇帝這張王牌,占據正統地位,硬攻恐怕很難獲勝,不如分兵把洛陽城團團圍住,斷了洛陽的糧食。
洛陽城人口本來就多,加上護城的軍隊,如果沒有外頭的補給,頂多兩個月就吃空了糧食,如果不想餓死,就打開城門投降。
到時候,我軍不戰而勝。
主戰派和主圍派觀點鮮明,說著說著,兩派吵起來了。
主圍派的盧誌指著陸機陸雲兩兄弟問道:“陸遜和陸抗是你什麼人?”
陸機和陸雲都來自江南的名門——吳郡陸氏,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祖先陸遜和陸抗都是三國時期東吳的名將。